【绿洲】第一章 逃离(2)

我气笑了:“我也说了不是我吃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弟弟在妈妈的身后抬起了头，像是在祈求我，又像是在惊讶我与妈妈顶嘴。而我，视若无睹，这一刻我觉得我终于是掰回了一局。
妈妈的气焰似乎有所消散，但大人又怎么可能在小孩面前认错呢？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向弱者低头？“就算是弟弟吃的不也是你带坏的？”
我？我怎么可能会把零食分给他吃？虽然我的确没做过，却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我气血上涌，想拼命反驳，却被先一步抢了话筒。
“好的不做，就在那里搞七搞八。书又不见你好好读？你看看你上次考几分？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回房间写作业？上次家长会老师都说你‘画画得还行，就是学习上还需要加油’。上课你就不好好听，就在那里……”
“我都说了我没有上课画画！”
“那你还考那么点分？啊？我都跟老师……”
我的眼泪全都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心中积攒的怨气无处发泄，嘴里说出的话也不被信任。弟弟却仍旧在妈妈后面盯着我，像是在无声嘲笑着我的丑态。
他是恶魔！
“站着干嘛！给我去做作业，我看你下次考几分！”她用着尖细的声音冲我叫嚷。
终于，我疯了！我疯了！

我尖叫着盖过了妈妈的声音，摔下了手里的衣物，冲出了家门。
一切一切冷漠地站立在两旁，默默地看着这个企图逃跑的小丑。
我奔跑在街上，周围的人眼中透露着无法掩盖的鄙夷，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要逃离这里！
我推开了一切阻挡着我的人冲向了那无人的山林里。脚上的拖鞋早已经跑掉了，我踩在枯枝落叶上有点疼。
我喘着粗气，脑袋因为生气变得晕晕乎乎。像是夜晚桥头的醉汉，一边摇摇晃晃地瞎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至于我说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醉汉怎么会记得自己醉酒时说了什么呢？同理，疯子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发疯时说了什么的。
我绕开树木一直朝着前方走着，火红的晚霞照映着我这个可怜的将死之人。
脚皮已经被磨破了，这时看见身旁有一片灌木丛，想必不会有人能拒绝的吧？我已经累了，打算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当我躺下去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我透过了枯枝顺着斜坡一路下滑，衣服、手臂、小腿…… 鲜血一滴滴滚落。当我却已经对这种痛感麻木了，所以也并未做太多反抗，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潭里。
剥离的意识回归了我的本体，强烈的求生欲也唤醒了装睡的我。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乱拍打周围，到最后越陷越深，看着光明离我渐渐远去。我呛了两口水，发现也没有那么难受，于是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在水中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