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良堂］17.(2)

长史离开的那天晚上，王爷又在院中喝酒，当年种下的小树早已成阴，只漏出几缕斑驳月光，阴幽幽的洒照在王爷身上，带着凄凉。
我再一次坐在王爷身边，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结果，他早就说过……”王爷喝下半壶酒后忽然开口对我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会盼不到他，可我总是假装没有这一天……”
看着王爷抬手抹了把脸，我心口又酸又涩，我忍不住怪孟侯爷，即使我知道，这并不是孟侯爷的错。
朝中之事，向来复杂，王爷还在都城的时候，就时常被皇上招进宫去，王爷虽然没有对我们细说过，多少也都知道他十次有八次是听皇上抱怨朝中大臣结党之事。但是只要不过分，皇上从不干预，即使自己被气得半死，也只是找我们王爷诉诉苦罢了。可如今相爷病倒，失了平衡，朝中局势必将大变，作为女婿，孟侯爷自然脱不开身。
很好理解。
可我，还是怪孟侯爷，或许怪他当初娶了相爷的千金，或许怪他在朝为官，又或许怪他姓孟。
“往后……”王爷声音带颤，深吸一口气才道：“他恐怕再也来不了了……”
我看着王爷仰头灌酒，看着他迟迟没能拿下酒壶，看着他耸动的肩膀，我的泪水抑制不住滑落眼眶。

那晚之后，王爷仍然和过去一样四处奔忙，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但怎么可能没事呢？我私下问过烦人精，问过福哥、宁哥，问过安子，甚至问过军师，该怎么办，他们除了摇头，就是叹气。
只有军师多和我说了两句，告诉我：“王爷和侯爷的事，无论放在皇家还是朝中，都是丑闻，是万不能公开的。别看皇上疼咱王爷，可若真出了什么事，为了朝廷的体面，皇上必定治罪，不仅仅是孟侯爷，恐怕咱们王爷也难逃惩处。况且现在相爷忽然病重，他的仇敌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就盼着寻出个什么过错，将他们拿捏在手。这时候若是被人抓到把柄，孟侯爷必是那出头的鸟，只会成为攻击的旗子，无论相爷有多看中他，最终也只会把他当做弃子。王爷哪里舍得侯爷受这苦？他宁愿自己挨着，也绝不会因为一己相思让侯爷冒险的。”
军师的话我听得明白，王爷也曾对说过这些，他必定是更明白的，可我心里还是替王爷难受。于是我又问军师，王爷难道不能以此为由回都城去看看吗？毕竟过去皇上总是找王爷商量那些破事。
军师听闻只是无奈笑笑，对我解释道：“万万不可，咱们王爷一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出来这么些年不说回去，朝廷一出事就回去，还不被人扣上个别有用心的大帽子？过去王爷人在都城，无人无地，那些人都没放他清闲。如今王爷人在封地，有兵有田，又有百姓爱戴，声望一年高过一年，皇上心里恐怕已有了忌惮。你看，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与王爷的通信中一字不提，还要那个傻长史偷偷摸摸告知，这不就是最明显的证据？”军师顿了顿又道：“若王爷和侯爷的事真的曝了光，不仅仅是侯爷，咱们王爷也很麻烦。我想着，孟侯爷为了咱们王爷，也不会冒险的，势必是不希望王爷回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