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四）(4)

“您说的是。”我对西装说，“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
“我是刚上了车不久，朋友邀请我一起过来的。”他用手撑着吧台跟我说，“还是这里自在啊，比前面的两个车厢可好得多了。”
“那您是，为什么上车呢？”我想了一会儿，问道。
“这个原因？”他抱起肩膀，“我早就想不起来了，整个列车里的人都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都拥有了，就算当初有上车的原因，现在也肯定满足了。”他说完又点了点头，微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一号车厢呢？”我趁着他高兴问道，“一号车厢里有什么？”
“一号车厢？那不过是假的而已。”他冲着尽头的车厢门努了努嘴，“我从未见过有人进去，也从未见过有人出来。”他扶了扶额头，“就算是之前就下车了的老前辈，也没跟我说过关于一号车厢的事情，我们这里一般会要求三号和四号车厢提供一些材料或者玩意儿过来，但我们从没有收到过一号车厢的信息，也没有提供过任何东西过去。”他指了指我的裤子口袋，“就算是上一位拿着白色卡片的人，也只是停留在了二号车厢，没有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呢？”我问着，“你就不好奇嘛？一号车厢里到底是什么？”

“我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在这里还不够自由自在吗？”他示意乘务员帮他盛满酒，“小朋友你记得，我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车，这种情况里，大家能追求的不就是接受最好的待遇。这也就是大家留在这里的原因。”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哪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我们不都是稀里糊涂的上了车，稀里糊涂的等着到站下车。”
“嗯......”我想着他说的话，却不觉得有多么动听。我从心里觉得，应该有一个理由，不管这理由多么荒诞，但它一定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看，在这里，乘务员都可以为你服务。”他明显没注意到我的表情，一边用杯子向乘务员示意一边继续说着，“为何你们在其他车厢看不到这些乘务员呢？”他又摆摆手，“你看，我差点忘了，送餐的餐车是乘务员推进去的，你们在别的车厢能看的到！这也好，也好！哈哈哈哈哈！”他癫狂地笑着。
我顺着他的杯子看向了乘务员，乘务员依旧面无表情，但我能确定的是，乘务员的眼中一定闪过了一丝厌恶，这比之前的厌恶更加明显，更加尖锐。但此刻的西装，正顾着忘我地笑着，全然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沉浸在自己杯中的鲜红中，举着杯子站起身，转身朝着沙发的方向，对着正在攀谈的几个人，大声说着，“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成功！为了我们的车厢！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