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乐】喝酒/飞行珈(2)

口腔与鼻腔感受到交织起来的葡萄柚与金桔的风味，这是它的皮肤；舌尖是菠萝与芒果的酸甜这是它的血肉；舌根的是朦胧的青草与松枝的苦涩与回甘，这是它的骨架；至于无处不在的麦芽香气，姑且算作它的灵魂。 “他们炼成了液体的光，简直完美”我愿意与光同化。 朦胧的迷幻的让人醉生梦死的酒，我就是酒做成的女人啊。 酒让她的意识与知觉渐渐分离，酒让她能够在梦中行走。她沿着现实中不存在的台阶走上天台，在这里她要学习飞行。首先将双手举高，重心也随着变高，这是一个热身的预备动作。重头戏是接下来，向外伸出左脚，随后把重心从左脚移开，这样可以把半个身子从重力中解放出来。最后再让重心从右脚离开，简单收尾。“大哥天资聪慧，学啥都快”。 她是优秀的舞者，对肌肉的控制可以与猫媲美，她可以自由的选择下落过程中的舞姿。因为天台下边不是水池而是大地，她也没必要向外翻腾再入水。
她调整重心阻止向前翻滚的趋势，然后将四肢最大程度的舒展开来，平行于地面，选择将自己的全部交给风。说起来舞蹈大概起源于某种祭祀活动吧，台上的祭司在台上用不可能的方式移动，化身地震与火山等超乎想象的自然力量，借此与神明沟通。而台下的信徒呢，只让意识潜入水中，将身体暂时的交给神，用身体迎接神的加护。“现在的我又是什么呢”要么是没有祭司来让神为她加上风的祝福，要么就因为“我欲乘风归去”根本就是骗人的谎话。 下坠的时间已经过半，地面在她的眼中更像是一堵墙，这面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单凭它巍峨陡峭无边无际，就能将人的想象力击溃。她的慧眼终于识破了大地和重力的合谋。在下降过程中视野中的地面其实是越来越小的，大地将自己逐渐伪装得熟悉而亲切，直到最后直接碰撞。至于重力呢，万有引力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她，它什么都知道，在背后操纵了一切！

她距离迎面撞上地面只差八分之一的时间了，“我停不下来了，即使我是猫我也没法从下落的过程中离开啊”珈乐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要不您给我让个道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大地确实拥有着比舞蹈家更优秀的灵活性，轻轻的侧身为她让出路来。重力微微皱眉，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但最该学的是要懂礼貌，干涉女孩子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 聪明伶俐，只学一遍。 我这算是“学”会了飞行吧。一开始她感觉自己像任风摆布的塑料袋，后来她觉得自己像操纵风的天狗，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更爱在风中跳着没有重力的舞。最后她终于确信了两点：飞行就是飞行，确实与风无关；然后是重力再也没追上过她。 她也许根本不必去学习飞行，她生来就飘。 她在空中飞行，她看到了树梢的蝉，看到了房间里的女人与挂在空调外机上的女人，看到了城市整夜的灯火，看到了云层外边严肃的月光。
她感觉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不在动补房不在练舞室，不在直播间甚至不在缓存好的《霓虹甜心》视频里。 她又感觉自己哪都在呢。譬如她穿过厚厚的积雨云，云中的水分将她完全的打湿。她来到云层的上空，面前是一架飞着红眼航班的波音737，她注意到了窗边插着音特美耳机的男孩。男孩对她的到来十分惊讶而没有一丝质疑，把耳机拔出，隔着舷窗无声的问“请问你是第一次飞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