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末日年鉴——摘自某人的日记(6)

母亲和她的朋友们大概在期待这里有什么东西，但如同一切科技与视线探知到的那样，彼时的这里只是一片海洋，纵使探到最幽深处也仅是一片海洋。
否则，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有所准备，得以幸存。
在母亲死亡、我被方舟驱逐后，我曾在血脉的指引下来过这里，并且见到了素未谋面的父亲。
我的父母在舒鲁帕克镇相识，高大英俊的青年在博物馆门口遇见了等待同伴的美丽少女，一段“boy meets girl”的故事由此开场。他们在隔壁城市的大学中共度了一段闪耀着金色的时光，以此作为那优美序幕的延续。而当冠名为幸福的乐章演奏到名为婚姻家庭的高潮，一切音符却随着男人的消失戛然而止。
母亲很少谈论父亲。正如她鲜少谈论她的大学生涯、她的灵感来源、她所掌握的知识、她的朋友们一样。由于母亲作为艺术家的出色才华，双亲中一方的缺失没给我带来太大困扰。不如说，彼时父亲的突然出现才给我带来了巨大困扰。
“我们一起走吧。”
与我外貌相似的父亲浮在庄严壮观的高大城邦一角，语气微弱地说。透过浅浅一层海面，流动的阳光在我们周围印下环状的光晕。

我隔着水面，仰视着高高矗立的宏伟建筑，以及城邦中央神庙似建筑内停歇的影影绰绰的伟大身影。以凡人的视角看，这里的建筑结构诡秘扭曲，角度变幻莫测，足以使任何人发狂。不过从某种角度看，这建筑的几何逻辑倒与我错乱记忆的残骸有几分相似。
在令人迷醉的阴影与光晕下，我说我不走。
我对父亲摇了摇头。我对那华丽的城邦摇了摇头，对周边行动着的生物学意义上的同族摇了摇头，对高居殿堂的先祖摇了摇头，对来自亘古旧日在此驻足的伟大存在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命运摇了摇头。
我用长蹼的双手捂住脸颊，鳃中涌出的海水在异形的指掌下流动。我说我是人类。
我说我不走。
7.
2022年11月3日
拉莱耶的旧址上空无一物。
不知来由的海水漫涨起来，这为他们所不喜的液体在此了无止境的堆积，仿佛无数世界都在为他们让路。
他们飞越了星空，在世界间游荡。当他们落在此处时，来自群星的信号出现了偏差，于是整座城邦死去了，他们短暂的死去了。可现在星光恢复了正常，那旅行自然不会就此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