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和我的日常（十六）停电【下】（本来打算的内容）(2)

“手电筒很久不用了，大概和电池一起放在卧室的抽屉里。”芽衣告诉我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却没有因为这份歉意而收回那个本就不来自她的请求，在我颇感遗憾的同时倒也留了余地，“找不到也没有办法，还请尽快回来吧。”
这样，我又回到了先前的处境，只是背上紧贴着的已不再是刚才那扇能随时给予逃脱机会的门了———剩下越发冰冷的触感不可挣脱。
不知不觉，我已携着期待和不安得以至于兴奋十足的心情走了回去。
我并不具备确定了目标后便能立即为其做出行动的勇气，同时缺乏果断放弃的勇气，现在也一样；持着烛，徘徊在了门外。
“不管是什么事，可以现在就叫我进去吗？拜托了，我一定会好好对那个不自量力的决定做出道歉的，所以……所以拜托快发生些什么吧，什么都……”我在门外暗自祈祷，越来越多地幻化出芽衣鲜明熟悉的语调，哪怕一句低语，甚至能传来一声惊叫。

真是卑鄙极了。
我自觉延展内心的悲哀，使其朝着无可挽回的地步发展，反复从门外蹬出响亮的步子，不时发出几声清楚的叹息。到底不是彻底或真切的悲哀，这些表演我更是一开始便明明白白地有所认识，也因此倒显得，惟妙惟肖了。
我竟忘记了恐怖。
后来再回想起这份执着的时候，惊觉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是比当时我对芽衣的威胁更是值得恐怖的。我不得不苦苦思索了，躲入无光的被中，道无处排遣的歉，接着生出了一个同样使人憎恨的，可怕的梦。
不过，在进行长久的挣扎后察觉注定无果并且身心疲惫的时候，自身的姿态逐渐随之得以在心中明晰、强烈。我因此泛起了一阵深深的……恶心。
我确实正十分地觉着恶心，又特别在于想起刚才的惺惺作态；可耻地向芽衣，向自己，还有四周模模糊糊的黑暗……不论是芽衣的沉默，或是同样无声但似乎在怪异地扭曲着的黑暗，都像在对我这时的反省发出难以言喻的嘲弄一般，看我自导自演地展示自己卑鄙的内心，又耻于甚至要让那些在黑暗中瞪大眼瞧，侧过耳听的胆小家伙讥笑。而且我……而且我恭恭敬敬地端着这么根可怜的蜡烛；它无能的微弱火光竟完全照不清近在眼前的一点东西，只有黑暗，除了那团包裹四周的，恶心地扭曲着的黑暗。想必我是知道的，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藏在那，眯着眼瞧，捂着嘴笑，得意洋洋的样子，紧盯我的破绽，想方设法对我投出它狰狞的恶意。……该死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