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满门·第十三回(6)

带着近五万大军出关的敖公爷感受到了山大的压力，在催促军马走了两天之后，他自己都不想走了。无他，这一支多部队大混编的兵实在是太难带了，在这不到五万人里头，正规军、私兵、王国卫队、地方部队、退伍军人占了个全。各部的装备、操行习惯、战斗素质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别，别的不说，要不是有左舟行、吴措这两个巴蜀男人在身边，他甚至听不懂刘志宏派来那支南充国卫队在讲些啥子！而且敖子逸最近这两天做的最多的事情，是跑到太奶奶的帐篷里去撒娇说项发泼打滚甚至是正起脸来针锋相对地争辩，就差没给吵起来——太奶奶啊，您老人九十多了还跟着我们出来作甚哪！北地苦寒又危险，您赶紧的回去吧！而黄老太君呢，来来去去就一个意思：回去不是不行，要么打了胜仗，要么敖家家主亲自统领全家回师，不然就免谈！
被太奶奶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敖子逸彻底没了办法，找过林墨阳想让他说几句吧，这糟老头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得办法，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敖大将军只好低声下气地求媳妇告亲妈，想着女人之间大概会好说话一些吧，可人家陶桃、韩金娥早就和老太君一条战线了，任凭敖子逸怎么好话赖话全说一遍了，只是不应。敖子逸实在不得法，只得扎下了人马，每日只叫军士多加操练、民夫打造攻城器械。数万夏军扎在雁门与云中城之间逡巡不前，倒是把楼烦的伯阏秃再一次惊动了，每日派出近百名斥候打探消息，敖子逸倒也不在意，只要那些蒙兀骑兵不抵近营盘，他甚至都懒得示警。敖子逸这么干，夏军众将虽然有诸如左舟行这样的年轻人心中疑惑，不过多数都是让林墨阳等大将安抚一番耐下性子静心等候。可就在正东方不到百里的楼烦城中，伯阏秃手下的将领们反而慌了神，之前进言让伯阏秃静坐城中的参将哈步跖第一个就找上门了：

“将军，如今南蛮子的军队停驻在楼烦西面不到百里，我们的处境相当危险，就好比马儿睡在了饿虎的身旁，再不醒来，就要在饿虎的爪下被撕成碎片了！”
伯阏秃闻言倒是不以为然：“夏军离我们几十里远，我们又在楼烦城内，即便真是马儿睡在饿虎身旁，中间也隔着一道坚固的栅栏，等饿虎终于把栅栏拍碎，他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到时候马儿用蹄子也可以把他踩死。更何况，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就像是一群勇敢的狼，老虎再凶狠，一样可以将他咬死！”
这时一旁的沙文老又开始帮腔了：“将军，我们的勇士虽然敢和夏军作战，但是全军只有二万，然而夏军出关号称是四万，我们的探子看他们的营盘却能容得下五七万人，再看他们傍晚造饭的炊烟，倒像是有近八九万人一般，实在是敌众我寡，而且楼烦城比不得云中，只怕夏军突然向楼烦发起急攻时，我们抵挡不了多久啊！”
伯阏秃搔搔光溜溜的脑门：“那照你们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战胜那凶狠的南蛮子们呢？”
“将军。”沙文老向前一步，“末将的意思是，派出一队人马，去佯攻一下夏军的营盘，试探他们的虚实，如果夏军果然人多势众，我们应该及早向云中示警，让我们的大汗尽早汇集兵马与夏军决战，若夏军实际也只是虚张声势，将军就趁机统领大军冲杀他们的大营，他们长久地困顿在一个地方不动，士气早就像烧到尽头的炭火一样衰微了。草原上的勇士们一定可以把他们一举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