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青春二 一种形体还有身份上的自卑(5)

刘丽凝望着万千个从远外一点点缓缓涌过来的水波，轻轻地唱起了她最喜欢的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刘丽的嗓音不是很好，但唱得很动情。这首草原上的歌在海边唱着，同样也给人一种宁静而遥远的忧伤感。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望着碧波涌动的海面和偶尔驶过来的游艇，你一首我一首一直唱到起潮才往回走。跳到沙滩上刘丽脱了鞋踩着涌到岸边的浪走，叶子跟在后面避着浪头拣一些冲到岸边的海贝海螺的残片，装了满满两口袋。
4月18日下午临下班时发了工资。A组连张立新在内都说叶子3月的工资不少于七八百元。叶子却只领到三百五十块钱，看看工资明细没有由扣了很多，去问发工资的小姐，那女孩扫了她一眼说：“你旷了一个下午的工扣一百八，还有全勤奖五十元。”
“那也不止这些，3月份这道工序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觉得有问题你可以去会计部查，跟我说没用。”小姐轻蔑地瞥了叶子一眼转身走开了。
“怎么回事？”另一个女孩问。
“说她的工资问题。”
“哪里不对？”
“她就是搅得品检部开了一个下午会的那个人，能不给她点教训吗？”
“噢，就是她呀，我以为是谁呢。又矮又丑的。”

“哼，不就是一个剪线头的吗？还能怎么样？”两个人说完捂着嘴叽叽咯咯地笑，回头又瞥了叶子一眼。
那一眼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叶子的骨缝中很久很久。下班铃响后，叶子把自己的工作台认认真真地整理好、抹干净的后把剪刀拿给了李正春。
李正春有些遗憾地望着叶子，“其实在哪里打工都一样吃苦受累，裕元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嗯，我知道。不过这里太不适合我啦，裕元也不欢迎我这样的人。”顿了一下，叶子正视着李正春说了声“谢谢。”
在鞋柜前拿鞋，叶子看见李正春还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她。今年开春以来李正春对叶子比去年好了许多，经常帮她剪线头和她聊天。一次开会回来李正春和张立新一回到组里就坐在叶子工作台边的角落里大哭，后来听刘艳萍讲，因为产量上不去各组组长和各科科长经常被上面的人骂的狗血喷头。骂是裕元的特色，是裕元的文化。很久很久以后叶子猛然想起，裕元似是台企。
隔了一天李正春和叶子聊天说想走，但终究还是没走。李正春家在偏远的农村，这里的生活条件跟她家里比起来宛若天堂。她已经在这里做了许多年了，离开裕元她不一定能找到比这里强的工作。她只上了初一，回家就意味着要继续过穷苦的日子，厂里像这样处境的女孩子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