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僧(6)

于是老先生的威名再一次传遍了村子，甚至是举国的庙宇内。
老先生的威望向来是在四周都有名的，谁都不知道这座庙宇的名字，也未尝听闻住持的法号，但他就是有那么一种威严，却让人敬而不远之。
他的徒弟也都是好手，各个沉稳老实，有的人是从小打记事起，就跟了这住持老人；有的是难分凡世情缘，便剃了度；来到这里的规矩是极多的，这里也是东国北部的大庙，所以受戒的程序也是极为严格和繁杂的。
在这庙之中的，绝大多数的受了戒，头上光溜溜的，迎着太阳能明显能看到几点戒疤，他们平日里也不会戴什么东西遮掩，仿佛是宣告在和世俗划清关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剃了度受了戒，也有的，就如这撞钟的弟子，任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在她打坐的时候随着风动。头发偶尔拂过额头的丹色，她非什么正式的僧人，倒是她打坐的神态，样子，姿势，入了那么一丝佛家的神。
她曾经这么对她的师父说：“小僧如风归去，亦如心止。”
如果放在之前，师父他老人家会远远地站在旁边，微笑侧目默叹，这孩子有悟性，可是现在，她周围没有一个人。
在她身后，风吹过炊烟，一道笔直向天的灰色就这么被抹去，林中响着蝉鸣，仔细听或许还有哔哔啵啵的其他声响，中午的热气在一天之中快到达到巅峰，一并燃起来，扭曲了视线，日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钻出，以圆斑的形式散落一地，偶尔在下面的杂草野花之中冒出几只说不上名的小虫，也随着树叶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