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僧(18)

但是师叔的境况可要比师父好得多，师叔并不是净身出户，据他说，他还有个妹妹，若还活着的话年龄与此时的师父相仿，师叔常常和他讲起他的妹妹，当初师叔的父母被乱贼杀害，家里只剩下他和他妹妹，锅中的粮食不够了，他一合计，脑子一热，就把妹妹交给了村中的一个亲人，自己就在凡世四处乱走，他拉过货，也给那些个东国的贵人跑过腿，卖过命，他每年往家中寄盘缠，大部分给了他妹妹，少部分为了答谢愿意收养她的那个亲人，亲人也实在，收下的盘缠也大多收好，留着给妹妹；妹妹也时常给他回信，她不会写字，大部分是口述，只不过从信上看，她过得并不好，当年那群贼人来了，让她染上了永远无法根治的病，黑色的石头镶嵌进了她的手臂上，让她在冬天或者下雨的时候格外难受。

师父这时候就问师兄：“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务农，非要跑上来当个僧人。”
师叔摇了摇头：“一个人没了个支撑的信念，到头来活着也没什么劲。”
后来师父从别的师兄口中听到了，他妹妹早些年死了，就是因为这无法根治的破病。
于是师父讨厌起这病，连带着同情自己的师兄，一齐讨厌起这俗世起来了。
师叔摇了摇头，告诉师父：
“你终归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俗世，有着一番良辰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