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青春二 不想做滚好了，外面有的是人(4)

“曹叶子，你好厉害呀，鞋满地丢！”叶子气得浑身乱颤，正准备扑上去给张勇军一个耳光，张立新走了过来喊道。“我那有这个胆子这个粗鲁丟鞋？！”叶子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怒火狠狠说完，捡起了剪刀。
莫大的羞耻让眼泪夺眶而出。张立新看了叶子一眼，捡了鞋来回翻看了一下。“这鞋怎么了？哪里有毛病啊？”叶子抹了一把眼泪没吭声。
“张勇军，这鞋怎么了？”张立新举着鞋过去问张勇军，“喏，这里。”
“这一点线头都不行？等上底定型后，这线头就压到鞋底里去了，根本看不到！要像你这样检，针三A一天不要出产量了！”张立新把鞋往品检台上一甩气哼哼地走了。
“这样也行那样也行，整个针三科就A组最差！”张勇军不敢跟张立新硬顶，抓起那只倒霉的鞋又狠狠一丢。
坐在餐厅里吃着饭，叶子眼泪又奔涌而出：“叶子，叶子别难过了，吃饭。”田映云晃着叶子的胳膊说。“zhu ri的，光会欺侮软人！”张彩丽拔拉着饭骂了一句。
“怎么啦？”其他几个不明就里的女孩问。张彩丽添枝加叶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那张勇军她懂个屁呀，她做品检还不是仗着她亲戚才当上的，神气个鬼呀！”
“哼！她要敢拿鞋丢我，我就抽她耳光！她是看你好欺侮，下次她叫你返工，你偏不返。本来每个品检都配有一反剪刀，有个别漏剪的线头随手剪一剪的。”

“就是。”
“别生气了，叶子。”回到车间看着仍一脸怒容的叶子，田映云又过来抚慰。“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拿鞋丢我。凭什么叫我滚？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我跟她没完，我写封信放这里，等一下上班车间主任来车间，你帮我交给她，我今天下午不上班了！”
“呀，叶子，你……”
“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叶子咬着下唇，拿出计件的小本子写道：刘主任您好：我是针三A一名普普通通的剪线工，对于我的工作，我以不能认真完成为羞耻，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面对成千对鞋上鱼网样的线头，失误在所难免。今天中午我们A组品检张勇军，先是在品检台大喊：“剪线头的过来，他妈的你会不会做事？”然后将一只鞋飞扔过来砸在我头上说：“你不想做就滚，外面有的是要进厂的人！”
在裕元厂，我的身份是很卑微，这不代表我没有自尊。我不知道裕元厂是不是以这种粗暴的管理方式为传统，不知道生产线的员工可以任意被辱骂，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即使裕元厂有很好的生活条件，有很好的福利条件，我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在这里奉献我的青春，尽管我很想在这里做工！
我可以出卖我的劳动，但不出卖我的自尊。我是平凡普通的人，但也希望找一个管理严格、明确、成体系的厂。我是个无知无识的人，可也知道厂的明天就是我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