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3)

顾失是在一年前进入这个魔窟的，当时在生死之间选择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只有两个选择。
死，或者生不如死。
他闭上眼睛。
眼前放映般闪过一帧帧画面，父母冰冷的遗体，上学路上的梧桐树，灰尘在照射进教室的光柱中飞舞……
最终画面定格，是两只紧紧交握的手。
他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即使会将他永远遗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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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奂今天和失重聊了很久。
他们聊到了《南极》令人惋惜的结局，聊到了程奂争取到了保送资格不用高考就可以上最顶尖的大学，最后，顾失问程奂，她觉得南极的结局是不是最完美的结局。
“虽然很令人惋惜，但是这的确是最合理的结局。”程奂说。
“他们的位置不在命运齿轮的中心，即使做出努力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他们所能做到的，只有自己努力活着。”
顾失笑了起来。
一年，或许还多很久，他第一次发自内心露出笑容。
其实他也一样。
他不想让罪恶的果实长成，他怕失去这次的机会，以后再也不能保护她。

明天，是程奂的生日。
“明天是你的生日吧，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今天午夜十二点，你抬头，看着太空。”
“我会送你一颗流星。”
“十八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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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五十九分。
程奂坐在落地窗前。
顾失站在舷窗前，望着地球。
他将最后一颗微型炸弹安在他的脚下。
三。
二。
一。
安装在空间站各处的微型炸弹在十二点整同时爆炸，罪恶的果实四分五裂。
艳丽的火光中，无数个身影被吞没。
一些碎片永远留在失重的宇宙中，空间站的主体则冲向地球大气层。
即使是大型空间站，也会在地球厚厚的大气层中燃烧殆尽。
程奂仰起头，夜空中有一颗流星静静划过。
不知为何，突然间，程奂泪流满面。
流星确实只有一颗，但很漂亮，像沉淀了一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