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泡沫·星火——泡沫（三）(16)

看着姬培南坚定的眼神，他的语气放缓些许“给我吧，我来挂。”
“从小呢，我的生活就是被规划好的。我被一次次教育要听父母的话，要听老师的话。要不断学习，不断挺高自己，从而见识更远更好的世界。可没有人会在意我是否理解了这一切，愿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那时以为，他们只在乎我这只蜜蜂一天能产多少蜜，而鲜有关心我累不累。哪怕我受到了伤害，也永远是从自身找问题。”
“自从认识闹闹和驹驹后，我才知道世界除了不断地学习外，还有另外的一面。那一面不像父母给我勾勒那样美好，它更真实，也更丑陋。但我更喜欢这样的真实世界，而不是被画出来的梦境。我讨厌继续当西西弗斯，遭受永无止境的痛苦了。”
“我开始跟他们作对，忤逆他们，讨厌他们。他们被我气到出差，不想见我，却又时时用电话监视我，如同盘旋在我头顶的直升机般。可从那以后，家便再也无法令我安心了，它变成了一个空荡的房子。永不停的电视声，妈妈炒菜的颠勺声，爸爸喝的酒的香味，爷爷的咳嗽声，嬉笑怒骂声，都不见了。当我第一次听见妈妈生病，想见我却见不到，略带哭腔的声音的时候，当我第一次听见爸爸在那边焦头烂额，却仍然叮嘱我关心我的声音的时候，我那时才渐渐明白，他们有多爱我，而我又是个多么糟糕的混蛋。”姬培南眼眶开始有点泛红。

华东霁没再犹豫，轻轻抱了上去，一贯优雅的“年级之星”此刻在他看来却如此渺小脆弱，颤抖的身躯仿佛不堪一击。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因为飞机晚点，他们今天下午回不来了。他们在候机大厅等了很久，就为了见自己女儿一面。刚刚他们才登上飞机，我心中就有一种压抑不安的痛感。上次我出现这种感觉，一直关心照顾我的爷爷就走了。而我还在学校里踹踹不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害怕，我真的好怕，但我又什么都做不了。”姬培南的话语开始带上哭腔“我知道危险，但我感觉，我至少要做些什么，哪怕迷信无意义，我也……”
“去吧。”华东霁打断了她的话，松开了拥抱，又揉了揉她的头。仿佛放开的不是她，而是放开了自己。姬培南的一席话没有说动他，但却让他感到了共鸣。在那时他陡然产出一种感觉，如果她是他，他是她，他也会恳求面前的人的答应。“这不是迷信，你做的也不会无意义的。至少当以后你回想现在，不会后悔，那样就足够了。”
姬培南深望了一眼他，慢慢地转过身。她跨过凉亭，缓缓地登上假山，站直身体，把祈愿符挂了上去。而华东霁则迅速翻过凉亭，落到池塘边，站在假山的下面抬头向上紧紧地盯着，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准确地照向姬培南的去路。假山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自己也上去反而会造成危险，只能站在下面观察。虽然自己知道她身体素质不差，但看着姬培南随着挂祈愿符略微晃动的身体，却仍然揪了一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