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鲁迅的方式打开东奥会(一)
小引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了只剩了愤怒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愤怒都没有剩余的。世界的做体育的有轨范,世事也仍旧是螺旋。前几天我看完江户(江户是东京的别称)欧琳匹克(欧琳匹克是英语Olympics,奥林匹克的音译),便想起十三年前的北平欧琳匹克;听到妖鬼在影像中伸哀,竟记得了一年前在同乡中无人不谈的妖鬼剧。我那时还做了一篇短文,叫做《一乐》,现在是,连这“一乐”也没有了。
广州的天气热的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在静和广大的空虚中的钱袋中狠心冒着贷费的风险将送风子(空调)降下一度。书桌上的一盆不知其名的绿植,是我先前有意栽而无心管的:就是一段花叶,只要赋他以水,职业便显得青葱可爱。看看绿叶,编编《青团集》,总算也在做一件事。坐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前天,已将《锡南集》编订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航空报》上的《旧赛重谈》,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盲晚聋》。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无奈和愤怒,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无奈和愤怒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吧。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听的欧琳匹克:飞人,乒乓球,射击,举重,开幕。凡这些,都是极其动听吸引的;都曾是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这次江户欧琳匹克上看到了,却大失所望;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骄傲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二零二一年八月十七日,青团于广州琶洲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