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喜欢柠檬茶!(下)(3)
“A320的改装申请书。”
“什么?”
“A320。我要改装A320,陪你。”
公司很快批准了邓肯的改装申请,并且向他承诺学习期满后会将他调到德国之翼航空公司任职。邓肯就像卢比茨曾经说的那样,他三天学完一本理论书,模拟机上没日没夜训练,疯狂背书听课刷题,通勤车上都要写几年前卢比茨给他的那一摞题库。卢比茨给家人打了电话,承认自己日前自杀未遂,让他们帮忙联系了2009年为他治疗过的心理医生。他重新开始接受治疗,重新服用先前的两种药物。(抽屉里的药终于不再是过期的了)在一系列控制下他的工作和生活有条不紊。令两人唯一担心的是,卢比茨的视力依旧下降得厉害,反反复复去看病也找不出原因。
邓肯重新感觉到了幸福,并且还多了一份劫后余生般的感动。春天慢慢降临到杜塞尔多夫,每夜每夜他仿佛都能听见河水解冻的声音。花朵次第开放,阳光重新变得明媚,蝴蝶用纤长的足轻轻地触着水面,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他感到温暖、踏实,他和卢比茨一定都在努力变好,未来一定是明亮的。
看样子卢比茨也想开了。他看上去清明宁静。
但实际上,只有卢比茨本人知道,他在数着日子得过且过。他好像被泡软了一样,失去感受任何东西的能力了。这是幸福还是危机呢?
他不知道。2月很快就过去了,在邓肯的一个个问题中过去。他会问卢比茨A320电传飞控系统的基本原理,波音和空客CDU的打法有什么不同,偶尔也会问比较蠢的问题:
“安迪!这本书我从头到尾翻了这么多遍,上面竟然没有对MCP面板的讲解!”
“空客不叫MCP,叫FCU。”卢比茨回答。
3月,卢比茨的视力问题越加严重。他通过父亲联系到公司管理层,让公司对他的问题严格保密,不作停飞处理,只是开始减少他的航班数量,甚至会一连几天让他在家备份。邓肯的训练课程很多,因此大多数时间卢比茨一个人待在家里。
大把的空闲时间让这名内心痛苦的青年有了胡思乱想的机会。他开始有寻死的念头,抓过手机就疯狂在搜索栏里键入一切关于“自杀”的内容。“从几楼跳下去会死”“如何自制一氧化碳”“喝汽油”“割腕自杀成功率”“哪种毒药杀人不痛苦?”他心静如水地划过一行又一行文字,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尝试自杀的那个1月下午,全天空的阴云都连成一片,灰白之中费力地挤出几丝刺眼的太阳光亮。他沉沦在周而复始里,宛若在时空的夹缝中飘荡。不真实感、不确定感,应该是他唯一确定真实拥有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