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砚蔷薇①(6)

艾伦晃着手中红酒的动作稍稍停顿，液体在杯面滑动与红色纱帘渐渐重叠，交错的光影沉进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别忘了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
“嘿，我们要待在这里一个月才离开，这根本不是问题。”情场老手不以为然的把毛巾放进侍者托盘，坐与艾伦身边享受宴会短暂的安静，舞池男女纷纷退下等待下一场盛大音乐的开始，几位小姐远远向他们这边眺望，眼里是跃跃欲试的期盼，“怎么说那个人都结婚了……”
“这和她没关系。”
艾伦淡然接过伯特接下来要说的话，抬手抿了一口琉璃杯中散发阵阵清香的红酒，大厅中央新郎亲吻着新娘面颊，如临窗晚风拂过，往事碎进花园银色池塘，掀起不小水花，记忆展露出的笑颜恍若山野蔷薇艳丽绚烂，钢琴声适时响起，婉转动听冲破汹涌波涛的海浪铺洒在他面前。
世界变得寂静，只剩天边残阳赤火被蒂芙尼蓝大海温柔吞噬，年少轻狂的爱恋沉浸到音符带来的水意浪漫里，纯净洁白包裹艾伦周身，气泡上升漂浮在头顶，身体不受约束的下沉，没有溺人的自由舒畅，灵魂腐朽与海中神圣光辉，无人教堂回荡圣洁庄严的歌声，鼓舞白鸽展翅迎接肮脏不堪的邪恶乌鸦。

一曲意犹未尽的终了，玻璃杯掉落在地的破碎藏进世俗潮水般的热烈掌声中，唤回艾伦神智，两位金发女孩一站一坐在众多宾客之中，亚德里恩怔楞看着蒙着面纱站着的那位，伯特倒是收起往日看好戏的模样，颇为感叹赞赏着同新郎一起望向迪莉娅：“她唱的歌真不错。”
“的确，她弹的是不错。”艾伦词不达意的认同道，目光落在安娜完美的侧颜，碎发下少女端庄温顺的双眸背着所有人忽然灵动一转，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调皮顽劣，与她平行相坐的他正好将她所有情绪都收进眼里。
她想在婚礼上搞出一些事情。
四
亚德里恩果然去找了迪莉娅。
举手投足间偷偷摸摸的像是去私会老情人，背影慌慌张张，又带着一点怒气，虽然安娜很不愿意用“情人”这种字眼形容姐姐，拉法尔小姐则更像是插足的小三，但还是暗自庆幸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人渣跟着那抹金色穿过空旷深长的走廊，低矮天花板上带罩的灯火发出昏黄的幽光，晕开在阴冷的地面，将一前一后两人的影子拉成一条长长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