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疑九霄下玉霜(2)

我一边划着船，一边悄悄打量这个女子。这女子看着皮肉还颇为鲜嫩，身着大红色喜袍，面上有脂粉红妆，嘴唇却泛着乌青。可怜的女人，小小年纪，新婚之夜便被人毒死了。
我看着那女子的容貌甜美，莫名感到一些熟悉。
河水静谧地流着，四周只有船桨拨水的声音。那女子站在船头，向河对岸望着。
“姑娘，在寻人吗？”我漫不经心地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那女子侧身微微一笑，那笑里尽是苦涩：“我在寻我的夫君，我俩一同下来的，却在上奈何桥前走散了，我在河那边已经寻了他许久仍是无果，如今，我只能去对岸找找我夫君的踪迹了。”
我听完道：“姑娘可将你夫君的相貌身形说与我听，我一直在这四周渡河，或许我见过他。”
那姑娘思索片刻便说：“他着一身喜袍，胸口有一个血洞，比我略高了几寸。 ”
我笑道：“原来姑娘是追着你丈夫下来的。”
那女子垂眸，深情款款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来世，再续今生缘分。”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这八个字，这女子几百年前也曾对我说过，甚至神情都一模一样。
老天不公啊，这样深情美好的女子，竟两世都是红颜薄命。
我原先还以为是我认错了人，毕竟曾经故友都已投胎许多次，即使是我亲爹，我也不见得能认出来。可此话一出，我就一下子忆起了当年仍是少女的眼前女子，说着同样的话，而后将匕首扎进自己的心窝。

“船家？船家？”女子开口打断我的思绪：“您见过我夫君吗？”
我假装思索了一会，叹着气摇摇头：“这几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女子低头，似乎叹了口气，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船到了奈何对岸，女子道了声谢就下船了。
“喂。”我叫住她道：“你怎么知道你的夫君还在这里找你？也许他早就耐不住性子先过桥了！”
那女子粲然一笑：“我们早就约定了，要一起投胎的！他怎么会丢下我呢？”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也笑出了声。是了，几百年都过去了，过往旧事早就成了烟云不复存在了，眼前的女子将一腔深情给了另一个深爱她的男子，与我早没了干系。
“那是你情人吗？”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摇着纸扇慢悠悠地走近，一点也不见外地踏上船，调笑道：“我见你看着那女鬼好一会儿了，怎么，浓情蜜意，难舍难离吗？”
我赶忙解释道：“怎会，一个故人罢了。贵人这是要渡河吗？”
客人笑着坐在船头，道：“我不渡河，只是这地府无聊，我来寻个开心罢了。”
客人看了看四周萧条的景物，摇摇纸扇：“你就慢慢划吧，索性无事，咱们俩一起，仔细看看这地府景色。”
地府哪来什么景色？无非是奇形怪状的鬼魂，漫天血色黄沙，以及一条悠长的，令人压抑的忘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