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姜维x柳夫人)(3)
姜维的手抚上一尘不染的琴,顿了顿,“不如你明日就起身去江由吧?”
“去江由做什么,清明还早呢。”柳夫人拿起琴边的箫,拿手绢擦了擦。
“成都……总之你先去江由等我。我已跟钟司徒要了关文,家眷可以出城回乡探亲扫墓。”
柳夫人没接话,她心下明白,投降、和钟会结好,都不是他的本意。她能从她夫君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下看到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她拿起箫管,起了一个熟悉的调子,那是姜维常弹的琴曲。以前她不通音律,从没问过他这首曲子叫什么。这一年多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就自己学了箫吹起这曲子以慰相思,想等他回来可以合奏一曲。
姜维弹起这熟悉的旋律,听着悠悠的箫声,原本激昂的调子多了一丝哀伤。
“当归。”
“嗯?”
“这曲,叫《当归》。”
言罢,二人静默无声。姜维还在等她应下回江由的事。
“这个怎么能掉呢!快捡起来!”外面忽然一阵喧闹声,原来是一个老兵送来姜维的行装,下人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贵重的匣子碰掉了。
“老木头!拿进来吧。”
“唉,将军。”老兵颤巍巍的双手捧着匣子走到门口,交给姜维。
“仗打完了,你也该回去了。”
“将军,我哪儿也不去,您就让我跟着您吧。”
“说你是老木头,你还真是木头啊!”
“老木头”只憨憨地笑着走开了。他是当年跟着诸葛丞相南征北伐的小兵,负责丞相的起居,和丞相是同乡。丞相逝后,姜维曾念他离家多年,遣他还乡务农,他却一直跟着姜维不愿走,姜维拿他没办法,就喊他“小木头”。年年征伐不止,小兵熬成了老兵,“小木头”也成了“老木头”。
姜维打开木匣,取出先师的牌位,恭恭敬敬地摆在案上。柳夫人已拿来鲜花果品在灵位前摆好。她知道,诸葛武侯是姜维的精神支柱。自武侯走后,满朝文武,几乎无一人支持他北伐,无数个夜里他只能对着牌位自说自话。在寥寥无几的在家的日子里,柳夫人都守在他身旁,听他对武侯诉说难对人言的心事。他在疆场上戎马倥偬,朝堂上只手难撑,唯有在这个小家中才得解郁。他是顶风破浪的孤舟,而她是他唯一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