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骑士(2)

而自诩为帝国骨干的贵族们结队也不甘人后。那些自皇帝手中接受戒指与领土的诸侯们，在上帝前立下誓言，要为皇帝出征，以他和帝国之名治理封地。他们旗帜如云，枪矛如林，面沉入水、步伐沉稳。 我站在人行道上，穿着蓝色的步兵外套，裹着黑狐围脖，被管家抱起，目睹着我的父亲—列日谬耳伯爵在队伍中擎举着家族纹章，伴随着军乐队的《帝皇颂》，踏步前行。他们是皇帝的领主团，为王前驱，如他所在时一般。
除了宗教的慰藉，谁还可以给统治者以安慰？所以主教团是拱卫灵柩最近的方阵。首都的主教团早在皇帝病笃时就一直陪伴左右，在皇帝最后一口气吐出，敷上圣油后，又是教堂的钟声最先传告这个消息的。自大主教的亨廷顿座堂到各个教区的教堂，所有的铜钟和修士此刻都是为了让这个掌托十字宝球的圣徒得以蒙赦。以圣座代表，那身着马甲、祭衣和红色披肩的枢机为首，主教们吟唱着圣咏，高举着蜡烛与十字架。阳光此时化作了白金，在主教的咏唱下，铸造出了一个装饰着圣彼得双匙的大钟，于皇帝灵柩上空奏出无声之响，在心灵处震撼着臣民，向 蒙福的皇帝致敬。
行省的代表、帝国议会和帝国政府的大臣和议员跟从在灵柩之后。他们象征着帝国，是英雄人物永远的底色。
鼓点陡然消失，小号的音调猛然下降，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的第四小段开始。皇帝的灵柩此时经过在民众面前。所有人面相着灵柩脱帽致意。来自帝国东部的游牧民跪下来在胸前划十字向皇帝致敬。无论男女，所有人都被悲伤攥住，被一个发明了蒸汽机、开拓远洋领地，建立魔法源池、设立跨域风语线路和蒙天使祝福的皇帝离去而悲伤甚至是恐惧。无数人都掉下了眼泪，甚至是那些抨击他扩张皇权的“红帽子”议员，因为这头“青铜龙”真的分割了他的权力给予了帝国议会。

最后那口雕刻着带有皇冠的骷髅，摆着宝球、宪法、权杖和罗兰骑士团勋章的棺材，停在了圣特雷莎皇家修道院的教堂前。黑杖典礼官手持黑杖敲响教堂的棕色橡木门。大修女在门内问道“门外何人？”典礼官答道“蒙天使赐福的赫黎耳帝国皇帝、元首、统制官，众鹰旗之主，高塔环会之首席，哥特尼亚的保护人，下歌洛德的仲裁者以及迷雾海外失落之地的征服者，圣罗兰骑士团大团长，真理的追求人，群密的解答者。”大修女沉默良久，曰“此处无（其）名”。乐队响起《圣城》。典礼官再次敲门，三下后说“门外的是安达尼亚的戴克里先，可否让他安息此处？”大修女却还是说“此处无名”。乐队的曲子换成了《高架上的宁静》。最后典礼官敲门说到“门外除了等待赦免的罪人，别无他人。”大修女接受了皇帝。随后打开大门，修女们和隐修士们手持蜡烛列队两侧，由大修女导引，皇太子弗拉索斯亲王、皇帝的弟弟日格尔大公、翡翠亲王和西拉尼亚国王 抬棺安葬。
皇帝将与其家族内的一十五位皇帝一同长眠，直至复活。皇帝在《神怒之日》的乐曲下，由那扇橡木门隔绝内外：他的骑士、智慧、领主和帝国。在无数次日月轮替后，皇帝自墓室醒来，推开门后看不到那日的太阳，也没有那黄昏时消失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