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鼓起勇气吧，面向无法阻止的失去(4)

夜晚的微风吹进古塔陈旧的窗子，风中掺杂着细小的沙砾。
“闭上眼睛。”
男人麻木地合紧了双眼，细微的白光透过眼皮。慢慢地，一切变成了恬淡的粉红，朦胧胧的。
在这片梦幻一样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看到了茜色的天空，红霞往天的尽头扩散。久违的清香气息涌入鼻腔，他的大脑被完全唤醒，以年轻的活力感受着，欢笑着。数不清的人在他面前闪过，像是跳着一支熟悉而华丽的舞。男人的内心燃烧着，再也克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井旁。鱼藏在水面下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些。
等这些景象逐渐褪色，最终全部归于那片白色，男人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充满泪水的眼睛闪烁着，脸上刻着两道泪痕。
“谢...谢谢。”男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风停了，白光和空气好像与世界凝聚成了一体。
“哦，对不起，”一种强烈的力量和使命感突然从男人心中涌出，“我得走了！”
鱼闭上眼睛，挪动身躯回到了深井的底部，像是一种默许。
男人飞奔了出去，风猛地刮了起来，裹着男人再熟悉不过的气味。男人踏出了门洞。

残阳挂在天上。进塔前丢在门口的行李位置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一切都变得极度残缺不全，像是经历了无数个日月。男人弯下腰，捏起一根断裂的麻绳。麻绳很快的散成了碎沫，在半空中飘走了。
风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吹着，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
荧幕上的光熄灭了，整个屋子漆黑一片。两人许久没有开口，夏蝉单调的鸣叫回荡在屋内。
少年轻轻捏了捏絮雨的手，“电影放完了啊。”
“哦，是啊。”
“坐乏了吧，我们出去走走。”
“好。”絮雨转过头朝少年笑了笑，一起踩着放映室软塌塌的地毯走了出去。
放映室里多少是有些热，凉爽的空气拂面而来，让两个人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清澈的月光下，两人一言不发的缓慢迈步。几乎听不见脚步的声音，耳边还是夏蝉不变的合鸣。这是伊比利亚无数个夏夜里最普通的一个，同样的海风，同样的蝉鸣，无数的少年少女从中穿行而过。
“电影挺好看的吧，我觉得。”少年开口说道。
“忘记了过往的岁月，还在拼命找着未来的路，真是可怜啊。很像我吧。那鱼就是时间，等到从时间里找到那些珍贵的回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将化为沉寂，不断失去着，最后什么也留不下，这就是我永远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