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四十三 父女隔阂，姊妹羁绊（一）(2)

『你和珞言的婚事是我与你柳伯母早年便定下的，岂容你说不嫁就不嫁？！』
“滴答，滴答！”
屋瓦积水敲击着青石板，聚成浅浅的水洼——
『既是阿爹应下的，那爹去嫁好了，反正我不嫁！』
『混账东西！』那水滴打湿了童容的衣摆，清脆的巴掌声让她怔了怔，推门的手微微一颤，『童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有族规严令，族长禁止与开启天眼拥有法术天赋的女子结亲！规矩就是规矩！你趁早给我打消了那些不着调的念头，老老实实地等吉日到了嫁到珞言家去！否则——』
老旧的木门终于被推开，“嘎吱”的响声不绝，有些刺耳。
光影中细碎的灰尘洄荡，一手就像推开了岁月，童容渐渐恍惚，堂屋正厅里，六年前年仅十七岁的自己捂着脸颊，毫不示弱地盯着眼前年迈的老者——她的——父亲——童知行——
『否则如何？爹是要打死我还是准备将我驱逐出族？！族规族规！在阿爹眼里，女儿还不如一本陈规滥调的破规矩重要！』少女眼圈通红，梗着脖子大声反驳，眼眶里泪水打着旋儿，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童知行颤抖的手指着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你——』
『我是喜欢族长哥哥，那又怎样？！您就不能让女儿慢慢地去忘记他吗？我童容不是不知廉耻的那种人，从我知道他要和阿姐结亲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我和他此生再无可能，也决心不再执着于此——』

少女说着退了一步，语调凄哀悲愤，垂眸间泫然欲泣，她咬了咬牙，像是刹那间下了什么决定，抬起眼倔强地擦干了脸颊的泪水，毅然道，『我只是想选择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难道这也不行吗？若是水月洞天容不下我，那我走好了，省得碍了阿爹的眼！』
说罢拂袖一飘，决绝转身从自己的眼前夺门而过，带起的风激扬衣袂，猎猎作响。
『童容！你说什么浑话，给我回来！』童知行忿然追出门，蓦地兜头一个霹雳，天地间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要下雨了？唉呀，童容——』
老者抬头望了眼天空，回身携了两把油伞，又焦急地追出屋门，这会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台阶湿滑，慌乱中他不小心踩空了一级石阶，瞬间身体失衡摔了出去！
“爹！”童容猝不及防，失声叫了出来，下意识地飞身一扑，若是救人，只要在落地前接住那人在地上打个滚，卸去惯力就好，这不难，可是——
她在做什么？
念未起，身先动，她在半空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如同透明的水倾泻了满身，童知行无形的躯体从她的蹁跹衣袂中透了过去，错乱的时空维度如水波轻晃，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起摔到了地上！
童容一个翻滚半跪于地，近在咫尺，童知行颤巍巍爬起来，刚才那一下显然摔得不轻，他胳膊上血痕交错，石子灰尘粘在脸和胳膊上，分外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