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2227】烟霭之梦——消逝(6)

天空色颜色逐渐由热烈的橘红变冷，与漫浸在空气里的夜色融合成了葡萄酒般的紫红色，大面积地铺在干净的山面和海面上，一旁的阿龙和当地朋友在准备今晚的食物和庇护所，我盘腿坐在阿杨身旁听他讲他的故事，吸从他的肺叶里游弋了一遍的二手烟。
亲爱的红，阿杨那时告诉我，他是一个选择性丢失记忆的人，除了他学过的知识，看过的风景和血肉之亲，他斩断了所有事物同他的联系。他用写作和拍摄的赚来的钱拿来远游，他和在旅途中相视而笑的人结识朋友，而生活中不得不交往的人，他选择浅尝辄止，“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他的用意。而且他认为，过度地被关系和过去束缚的人，一定是不快乐、不自由的人。这些话让我思考良久，我希望你也能从中有所感悟。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一块礁石边，借着星光和冰雪的反射光看着阿杨送给我的两张照片，陷入了沉思。我看着他拍摄的绿皮火车车窗外的翠绿草原和中心苍蓝色的湖泊，看着高原雪地上雪豹的脚印，我不断地反思我自己的生活。红，我曾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后来我逐渐意识到，自从大多数人从他们生命中的某一个时间点、某一个事件起就已经被剥夺了这种权力，相反，生活的力量开始反推他们，迫使他们顺应这片洪流。人就从人变成了没有动力系统的水母。当时的我已经成为水母了，而短时间内我并没有改变现状的力量。阿杨跟我、跟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他从来没有失去过选择生活的权力，他所背负的负担只比天真的孩童多。

亲爱的红，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活的具体情况，但我希望你能够把握住选择生活的权力。我希望你与我过往的记忆能够成为你人生中的点缀，我曾经的存在能给予你慰藉，而非成为你背后的疮疤。
亲爱的红，你的年纪尚轻，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前路有许多风景也有许多坎坷，虽说不知未来明暗与否，但起码现在，我会在你的梦里给你力量。
祝你今晚好梦。
此致。
浩宇
一个充满甜梦的日子
亲爱的浩宇：
你好。
我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写信了。这可能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浩宇。自从好几年前打了那次耳洞开始，我似乎彻底变成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不知道你是否记得那处宽桥的破破烂烂的桥洞，浩宇，那里现在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那里的龙哥成为了我仰慕的对象之一。我开始在我身上的各个部位留钉。我开始纹身刺青。我开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吸烟。我开始学着品酒。我开始在各种地方追求颜色的创造和和谐。我开始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开始频繁地跟男男女女确认关系然后再分开。我开始习惯了带着面具的交往方式。老实说，我之前从未想到我会如此放肆，但这确实使我感到快乐。这是浪漫主义吗？这大概是享乐主义，但是我觉得大部分人应该会觉得这其中还带着一些罗曼蒂克，因为我肯定做了他们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