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志·风中古卷》(17)
“……文纯公子,身为客卿,何以失礼呢。”陆廉不愧是宴上唯一还没有喝醉的楚臣,搬出外交风度来问了一句,巍然保持着礼貌。
素文纯雪白的背影,仍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转头回看满堂,那双深不见底的瞳,霎时寒透了烂醉者的脊骨。
“难听死了。”他吐出一句与斯文外表极不相称的俗白的刻薄话。
楚国君臣听得一愣,继而只见那人抄起打翻在地的瑶琴,一端挟在手里,一端在地上拖着,便一步步往王座这边走来。绕过大殿中央的星牙昙,他直面着楚王停住脚步,松手将琴横摔在地上,发出铮嗡的一响。
无论在什么场合,一个外臣这般唐突接近王驾总归是不妥当。陆廉撑起身子正要说话,却见那素文纯轻轻偏了下头,抬手从发间拔下了一只玉簪。一缕细发自他乌黑光亮的髻子中松落,长长地顺在身侧,雪白衣袂上添一道墨痕。
周遭一静。这一时间,近侍之臣都感到了宝座上的那个王者,气息一沉。
素文纯披展衣襟,背靠着火红的花山坐了下来,手中玉簪当做锥子,捅住瑶琴上的琴轸,一剜一剜地调紧琴弦。弄了一会儿,他将簪子斜斜随意地插回头上,琴则放平在膝头,众目睽睽之下,手指勾动,就这样弹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