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2)

可问题又出现了，我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四周的店铺竟是那么陌生，算了，走一路看一路吧。不到一分钟，我却猛地发现，哦，原来是这儿啊。曾经小学的大门，好像也没有那么宽敞；在路边的小吃摊，却永远都那么诱人。那边是新开的完全没有去过的商场，这边垃圾堆散发的味道，却还是记忆游戏。
前面就好像快到我出生之后住的家了，在那里我度过了最懵懂的几年，这好像是突然翻开了焦黄的相册，一张张照片，却又那么的醒目。
可我竟是没能回去，一面冰冷的，绿色的，钢铁的围墙，立在了我曾经那上下学必经的路口。墙上仍是那一轮弯月，那份笑颜竟好像带了些讥讽。哦，是在修路啊。
没事，还有另外一条路呢。在那条路上蹦过弹珠，吃过油条，童年的玩伴赛过跑。这拐角不就是了吗---
竟还是一堵墙。
这时我才恍然明白过来，通向回忆里家的路，都是老路，自然要被翻新。
这一路下来，许多老树没了身影，修路用的砖堆层出不穷。记忆里的林荫道恍然不见，橙亮的路灯洒在路面，似是当年，却不是当年。
过去的回忆，携卷着泥沙，像似江涛般向我涌来，好像带走了我某些珍贵的东西，难以名状。浪去过后，却发现自己身处一潭死水，虚晃地沉浮着。浮于水中，又似深陷沼泽，双臂向上挥展，似是努力去拥抱，又似羸羸挣扎。那眼中闪烁的光芒，究竟是无奈，懈惰还是逃避？

拧动把手的频率不禁加快了，四处人声嘈杂，我却侧身疾驰，好像在尝试把什么东西抛于脑后。前面，好像是嘉陵江吧？河坝上那些五彩斑斓的彩色蹦床，我曾放声欢笑；从水塔到大堤，我曾漫无目的地散步；路边吆呼叫卖着的烧烤、冰粉，曾让我流连忘返。江水匆匆流过，映照着江畔人家的日日夜夜。
江水仍是匆匆而过，一眼便知。一眼便知？那是因为堤旁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翻出的泥土、零星的垃圾、整齐的砖瓦，和灯光照耀着的一地鸡毛。
这竟是也在修路。
处处在修路，处处在翻新，这当然是好事。陈旧的，甚至有些不堪的，被轰然推翻。记忆里的徐徐江风，婉婉轻柳，有些唐突的染上了消毒剂的味道。
心情已经跌入冰点，咬牙一扭头，那滨江的小广场，好在没有惨遭“毒手”。眼前一亮，匆忙地行至路边，停好车，才缓缓走入。周一的晚上，自然不会有许多喧嚣，零星的几个人围成几堆，趁着晚风，喝几口啤酒，抚去平日的劳苦。熟悉地走到广场深处，熟悉地走到那家凉粉店门口。人不多，老板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客人来了才起身迎接。老板娘竟是有几分面熟，毕竟从小到大，每一年都在这里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