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我们的1888(44)(4)

他把自己撂在床上，趴着，毫无生力宛如一具死尸。睡眠就在眼前，又有点触不可及。今天绝对是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
奈布半眯着眼，呆望着在雨声中来回摇动的深蓝色窗帘，由于大雨的缘故，不必拉上窗帘屋内也十分昏暗。床头的一瓶苯酚可能没盖紧，已经比自己溜走前少了一半，现在仍在散发气味，这味道让奈布觉得安全。闻到苯酚消毒水的味道，意味着已经被抬回战地医院，或者至少医务兵已经赶到身边，那是生命的味道——每次完全准备好拥抱死亡的时候，这气味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仿佛在戏弄自己一样，生命在不停和自己开死亡的玩笑。
他甚至都要轻视死亡了，这种想法对于雇佣兵而言有些危险，毕竟完成任务是首位的，而不是捐躯，他不需要那种荣光。
杰克在东区杀人……而且开膛破肚，奈布已经百分百确定了这个事实。照片上的风衣和杰克之前那件带血的风衣一模一样，很久前杰克手背上平添的划痕，以及刚好对应的案发时间，无不证明约瑟夫的猜测。当然，关于约瑟夫想知道的“理由”，奈布心里有数，但那也是一个秘密——如果杰克神志清醒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怎么可能不记得外出，或者怎么可能不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是否认外出的事实呢？他还想升任外务大臣，怎么可能放着大好政治生涯不顾，去找这种乐子？

杰克的病，已经不是吗啡能解决的问题了……
奈布在恍惚中复盘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他万分庆幸自己在说出“不止一案”的时候立刻住嘴了，但还是后悔这四个字出口。墨绿风衣出现了两次，上一次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时间也刚好对应，足足39刀，衣服自然沾上更多四溅的血液——杰克是那具神秘女尸的制造者，这也就意味着，杰克间接害了伊索。因此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约瑟夫意识到，不能让这两件事在约瑟夫脑海里产生任何关联。
那……这事杰克自己有意识吗？他会不会早就觉得不对，不然怎么从不对风衣生疑呢？怎么能表现得像失忆了一样呢？不应该，他如果知道，又怎么会不告诉自己，而任由事情发展？难道是因为这事太难于启齿，可是，杰克有什么事不能对自己启齿……这就是他说的不抱任何奢望吗？在命案面前保持沉默，无异于放弃了他自己，放弃了所有人。不行，必须找他核实，以杰克的精明远虑说不定早已另有打算，或者，唉，或者至少他应该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