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山寺(8)

弦山寺风景迷人，枫叶伴着风声席卷山峦。
“因为枫叶相互碰撞发出声音，风才有了身影；因为枫叶掉落在清水之上，水才有了形状。”简凡念这么说。他想带我出来散步，于是我们走进这座寺的山水画中来。
“可是诗人也不需要如此夸张吧？”我感叹一句。
“非也，真正夸张的诗人其实是这样写的：忽听蜂鸣，原是风吟，未闻峰名，却至枫亭。”简凡念望着我说道。
“写得很好，可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又是哪位大诗人写的呢？”
“被突然到来的群蜂鸣叫吓到，仔细一看，原来是风在丛林间的呼啸声。想去枫叶缭绕的山峦，叫不出它的名字。徒劳无功地翻越群山，却来到枫叶旁边的独亭——作者是你。”简凡念轻描淡写说道，而后平静地看向远方的雾霭。
我沉默良久，这首短短的诗是一道重击，让我迅速想起一部分过往，我大笑起来。
“我们到底是来看山还是来看看寺，这是否能被说成主次不分呢？”我问。
我们往回走去，走进曾路过的那座被鲜红的枫叶淹没的寺庙。我们急于登高赏景，对这座寺庙视而不见。

据说这座寺庙香火不断，可我们进来，却是门可罗雀。不过，好在这里淡雅恬静，深谙我心。
女子在佛像之下祈祷，借助神的力量。
我被她的侧脸吸引，顿生熟悉之感。我不由自主地跪在她旁边，也有模有样地祈祷起来。不敢说虔诚，倒也不至于像我以往对待神的态度——佛像除了收藏毫无用处，如果哪天得到了权势，必然将其赶尽杀绝。
女子走出寺门，头靠着枫树，坐在长石椅上。
简凡念看到我拜神求佛，大为惊奇。他急忙拉着我出去，似乎我在干着荒唐的事。某种意义上，他是对的。
他知道我肯定有其他事要做，提出自己下山。
我也准备下山了，经过寺门前女子身旁。
她开口了：“是应该叫你莫玄吗？”她的声音温柔又锋利。
“你是？”
“还记得病床旁边那束野花吗？”
“那个啊，难道是你送过来的？”我才想起这件事，花朵被我放在玻璃瓶里，早已经枯萎。
“那场车祸中，你间接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