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独立于现实，感情沉浮于残渣——读王小波《黄金时代》有感(2)

矛盾与冲突是这本书所要表达的，而作者主要是借助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物来进行突出的。分析一下仅有的两个人物:王二属于典型的二流子，而且是那种侠肝义胆的二流子。他植根于现实，憧憬于江湖好汉之间的“伟大友谊”；他也无法拜托肉体的束缚，但他至少会讲一点儿伦理道德，不会彻底沦为人渣。陈清扬属于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无争，对外界的一切都抱有不同的看法。但她不会去想改变现实，仅仅是在自己的心里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思想斗争。她执着于自己把自己说服，用自己的那套理论顺理成章地代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样一来她就会心安理得。她永远活在矛盾之中，徘徊而拒绝帮助。如果把现实比作是一潭死水，那她就是一只蜉蝣，既浮在水面上，又无法彻底离开水面。还正因她总想着离开水面，而不断向上挣扎，反倒使自己越来越陷入死水之下了。
《黄金时代》所让我联想出的第一个矛盾，就是在世俗的偏见下，任何人都无法清白地走出这个死循环。为什么人们认为陈清扬是破鞋？因为陈清扬长得好看，身材好，人们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身边没有男人，想变成这样那就一定要当破鞋。这看起来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但现实中的偏见却更加令人不可置信:从来都是漂亮且清白的人没来由地遭到非议，而那些真正不清白的人，假如她不好看，就算她的事众人皆知，也会过上几天便被遗忘在时光的角落里。这好像我们耳熟能详的一个故事: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也可以引申出一个谬论:假如我说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既然它是真的，那么我总有一天也会得到它。当陈清扬真的成为破鞋后，反而没有多少人去指责她了。人们习惯于使用道德绑架，从道德的制高点把他人指责一通，并借助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可怜的陈清扬在发现这个矛盾后，又陷入了另一个矛盾:世间总有真情在，这是个笑话吗？我在看完《黄金时代》后，结合现实，整个人差点傻掉。面对王二提出来的“伟大友谊”，陈清扬认可了它。但当王二想以“伟大友谊”为借口，而跟她上床时，陈清扬的第一反应是:“你跟我说‘伟大友谊’，就是想和我上床吧？”我不管陈清扬是怎么想的，就事论事，陈清扬就是个破鞋。可能她这是为了向世俗宣战，但她在很多年后依旧去找王二重温旧情，那她的目的就不是宣战。结合王小波在前文提到的“好色是天性”，我开始对感情产生了反感: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凭什么要去相信真情？这就是诓骗他人的借口!
我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自以为得出了一个真理:悲剧发生的背后，每个旁观者都是凶手；当一个人处在悲剧之中，那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曹操因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而被人指责近千年，但如今一些人全心全意对别人好，却还是被讨厌啊。我现在极其愤怒地感觉感情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潭死水，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很干净，一下去就被染得遍体乌黑的污水。每个人进去都会被染黑，自己黑了还指望别人白，这种人已经够讨厌了；竟然还有一类人在自己被染黑后，千方百计地要把他人也染黑，还会回头笑话那些甘心自己被染黑、但想保全他人洁白的人“一辈子不值得”，这才是最叫人痛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