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单人】赎罪(3)

有人说，是因为魔王其实兵马已尽出，若真于汉室硬拼一场，只会两败俱伤，被其他诸侯讨了便宜；
更有人说，是因为魔王亦是读书人出身，知道忠孝廉耻，不敢真的破了君臣之道，心中尚存畏惧之心。
众说纷纭间，人们也开始各自休养生息，渐渐接受了，这位西凉来的大魔头，成为了长安城真正幕后主人的这个事实。
与之相同的，还有一个市井之中口耳相传，无数人痛恨鄙夷、顿足唾骂的小小消息。
满城文武，皆硬了骨头，死于董卓手下的不知凡几，更无一个叩首祈饶的。
唯有宫中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言和，那个曾经立下誓言绝对不会背叛的言和，跪拜魔王，投降逆贼，成了他麾下的第一条……狗。
此后数年，言和深居浅出，日夜侍奉魔王身侧。
起初之时，魔王杀人成性，劫掠成贪，明里暗里不知害了多少忠臣义士的性命，其中大半，便死于言和的手中。
并非是他要逼言和交什么投名状，魔王的脾性，向来如他的故乡西凉一般，豪迈狂放，不拘一格，言和既然投了，便给个官做，若是反了，杀了便是，甚至前头几个月里，他都快要忘记了这个曾经拦在宫前，三言两语令他变了一念之差的男人的名字。

可言和做事，确实比他那些西凉故部干净利索得多。
沉默寡言，不贪功，不多举，很快，这个白袍黑衣的郎中令便简在帝心，深得董卓的喜爱。
待到过了一年半载，渐渐地，魔王开始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再是叛贼劫匪，不再是西凉军武，而是这个长安城的主人，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他就开始心疼了起来，他不再好杀，不再残忍，反而对如何重建长安辉煌，如何开辟功业，流芳千古，感起了兴趣。
尽管他知道，这个天下仍然是当朝皇帝的。
言和长袖善舞，允文允武，此时更得他的欢心，不知不觉间，早已官拜侍中，成为了董卓最依赖的左膀右臂。
可是，当曾经杀人如麻的魔王，摇身一变，想要成为圣明君主的时候，他不再杀百姓，不再忌惮文武百官，他的目光，却终于投向了更上头，更重要的东西。
酒后之时，他便如同醉话一般，对言和低声喃喃：“天下为吾所治，吾何以不能称孤道寡乎？”
言和的脸色不变，唯独握着酒杯的右手，不着痕迹地微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