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金尘银泥(2)

深夜的黄金街上正散发着水汽蒸腾下泥土特有的气息，昏暗的灯光下最后一班的警卫正在金店里昏昏欲睡，连安保系统都在节能模式下安静地运行着。只有排气扇的噪声和路灯的吱吱声还在巡视着街道地每一寸角落。冷凝器正缓缓滴下水，地面却因为其下埋藏的管线而发热，每一滴水很快就变成蒸汽，混合着工业废气和其他气体变成这一层的气味。他在食品街下水道附近捡拾的残羹冷炙正推动着他向街上瞭望，身边是从下水道中挖出的四桶泥浆。
街心的大钟敲击三下，时间到了，街上巡逻的机械监察离开，清扫街道的无人清洗机正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相比起废料山中挖掘矿物时遇到崩塌而血本无归，清扫机则是要吞噬他矿藏的最大敌人。他掀开下水道井盖，娴熟地翻出井口时手里已经提着组装好的超细颗粒吸尘器，远处清洗机喷射的水流声正回荡在黄金街的左右，他必须要赶快。
左手握住遥摇杆，右手拿着吸尘头，肩上的容器随着左手有规律地上下运动逐步被唤醒。摇杆连接的棘轮策动着线圈随着齿轮逐级加速，电刷正发出稳定的刮擦声。电流正鼓舞着这台被丢弃的吸尘器开始运转起来，稳定的抽吸声令他感到安心，背后几公里外的上一个街口清洗机正全力运作，周围的店铺已经开始降下防护挡板保护其后珍贵的木窗玻璃，灼热的水蒸气混合着速冻的冷气，开始在他腿边翻涌起来。他定了定神，向前慢慢地走，将地上的灰尘一寸一寸吸起来。

他擦了擦汗，肩上的吸尘器装满了一个尘土包，这正是他所寻找的宝贝。他从腰间再取下一个吸尘袋，卸下吸尘器将新的换上时，背后沸水喷撒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裹挟着速冻冷气与沸腾热浪的混合物正在声波的推动下震颤着他的耳膜。
他必须要更快一些，更快一些。他加紧用擦头将地上的灰尘吸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背后正不断接近的水雾。这些水雾正打湿这些尘埃，步伐也开始加快，前面还有一个安全的进入下水道的井口。发电手柄连接的齿轮正因为潮湿迸发银色电弧，冷酷的清洗机不在意前面是否有东西挡路，前几天在黄金街口扭曲挣扎的黑色布袋在这一刻让他汗毛直树。双腿开始颤抖，手上的擦头仍稳稳地按部就班向前面那个下水井口前进，每一吸的尘埃都是他宝贵的矿石。
猛烈的沸水射流正清洗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其后的液氮射流将一切迅速凝固剥离，交由巨大的粉碎收割机咀嚼吞噬，再厚的血迹都可以抹平。他快速穿过管网，跟随着脚下一同逃离的老鼠向这座迷宫最深处跑去。今晚收获丰沛，走过高低不齐的管道，手边是几十根私拉乱接的电线。这里是他最神圣机密的萃取室。从冷凝器上滴下的水在金属桶中形成一汪清泉，不远处从工业区流淌的酸液正在一口热金属流管道上被加热而沸腾，飘起的腐蚀性气流从排风扇流进排水管汇入流淌向各个废品城的废水河中。他进入这个被遗忘的的房间里，用力敲了敲墙上陈旧的显示器，一阵磨蹭的风扇旋转声后屏幕闪烁起来，私自拉取的通讯网络为他展示了最近星区金价走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