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语番外（下）(2)

“周子舒！“
”前辈，失礼了，晚辈有事想向您请教。”门外人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朝叶白衣拱手作揖。周子舒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前尘如滔滔江水奔涌翻滚，心里的那道堤坝早已被冲破，沉淀着的黄沙也被卷起冲散到四肢百骸，硌着肌理，钻进骨缝，呼吸之间都透着疼。
叶白衣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形容枯槁、面色蜡黄、衣服也不知多久没换，上面星星点点还溅着血，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舒坦，揶揄到：“怎么？花种死了？”
本是无心，却直扎周子舒的心口，当初以为那人心如千年寒冰，却错过了寒冰之下的一涌热泉，此番觉着自己可以与天相抗，却仍是不自量力被瞒了个彻底。
周子舒啊周子舒，你永远看不透是非，识不清人心，被自己束缚困于一隅，兜兜转转不得解。
世人总向神佛许愿，殊不知这漫天神佛也有自己的执念与守望。
他们的哭喊又有谁能听见呢……
“……”叶白衣坐在石桌边听完周子舒的话沉默不语，过了一会竟又不经意地笑了，当初将这颗莲花种子交予此人手中，只是想了却自己一桩心愿，让那曾经的忘川之神还能再感受些许温存，没想到，现在倒是有了些转机……
周子舒看叶白衣半天不说话，心里火急火燎，眼皮直跳，巴不得立时将人倒拎过来，将肚里的话全给抖落出来。

“洪荒初始，帝君造物，偏偏从指缝里漏了颗莲花种子，这粒种子直坠云霄，竟落在了忘川河畔，又偏偏生了根发了芽。”叶白衣沉默了许久开了口，这些陈年往事带着厚厚的灰尘被扒拉了出来，呛的人嗓子疼，“这株莲花一根并蒂开在忘川之中，不仅没被冥河中的怨灵、生魂所吞噬，它周围小小的一片水面倒是比其他地方来的还要平静。”
“后来帝君惜他不染淤泥颇有风骨，便将其带回天池养着， 每日吸日精月华，修得人形之时便被帝君任命为忘川之神。十万阴幽，阿行这一守便是上万年……”
“阿行原为并蒂莲花，两朵同根同源，他感恩帝君慧眼，便将已化为神魂另一朵莲花自体内分出，长伴帝君身侧。”
叶白衣许久之前也是见过那净瓶中的那支粉白，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立在瓶中高高地昂起头，像极了那人伫立在忘川河畔的身影，一席银织月牙白锦服，一根白玉流云簪，一管冰莹润泽玉骨萧……
周子舒听到这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种下的莲花应该本就源于温客行，可真按叶白衣所说，既是由神魂化得，那又为何会突然消失？
叶白衣瞧着周子舒眉头紧锁，叹了口气继续道：“界碑封印之后，净瓶中的那支莲花竟开始慢慢枯萎，帝君晓他因果未了便急急唤我过去，等到我手上已缩成了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