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 15 丁香 【其他】(6)

黑中介后来多次和他讨论过，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跟着走上这么一条不死不归的道路。字母A想了想，道：“命里有。从我杀了他们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
“你怎么没退路？没人知道是你做的。”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都喝醉了。”
“我没醉，我只喝了一口。”
黑中介对他的反驳嗤之以鼻。但字母A头枕双臂肯定地说：“我很清醒。从我吼出的第一句话到砍下的最后一刀，每一个步骤前我都很清醒，清醒地提醒自己结果如何、要不要停，但我还是做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我不喜欢那杀人的感觉，我不能从中谋取快感，” 黑中介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坐起来打断，“但我再想起那些尸体也没什么感觉，不觉得恐惧，我只觉如释重负。”
是的，当他们在大雨滂沱中处理好现场，安邦仰起头来张口迎向雨点，重重叹了一口气。黑中介为了安抚他，说他年纪轻轻就开始发福、调节气氛时，他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有什么发福，我从小就这么富态。”仿佛这对话是在校园，还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平常日子里。
但后来他就瘦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基因的隐藏技能，喝水就胖，所以，少喝两口水就瘦。安邦那在北方不大出众的个子后来还往上窜了窜，可体重完全和身高对着干似的嗖嗖往下掉。随着体重掉下去的不只是黑中介拿他开玩笑时最中意的脸颊婴儿肥和经常被黑中介那群狐朋狗友拍打调戏的前凸后翘。安邦觉得他自己没怎么变，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他只是掉了块肉，那块他丢了以后才知道只有唯一一块的，心头肉。

“安邦。”最后一次回到故土，正是丁香花开的时候，他折了一段站到那看不出沧桑往日痕迹的葱郁树下痴痴仰望，两眼红润。他有一个遗憾没能实现，只有一个。“我叫安邦。”他想同她相识，就算没胆去抗衡、无益于绝望，至少让她知道，他永远站在她一边。
那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完成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