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齐飞(2)

白雪纷飞，房子虽说不大，却也是二层小楼。房檐上挂着一条条混杂的冰凌，尖锐且混浊。房子中炉火烧的很旺很旺，火花噼啪作。炉火不在如同往日一样明亮显眼，此时多了一丝丝的暗红色，炉火中的烟气也变得狂躁，其中夹杂着丝丝的轮胎橡胶的气味。即是男人想要改变，不停往其中添柴也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手机铃声接连不断，而男子却愣愣的坐在窗前，静静的数着桌上的本子，数着二人的过往。数到最后，他发现无论如何去数总是妻子的比自己多一本。酒一瓶瓶的进肚，好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怎样都无法装满。可是却又好像装满了，但是缺失了什么溢了出来。啤酒上汩汩涟漪掀起，却因为杯子的限制而很快消失。一滴一滴的落下，给本就苦涩的酒中带去更加苦涩的过往。玻璃窗不断被北风敲打，好像在嘲笑他是一个软弱的懦夫，却又好像是怜悯。
过了许久，或许也没有过多久，一个男孩推门而入，男孩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女孩，羞涩中带着点点的爱恋。男孩一推门，就发现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人的旁边还放着一罐被抓花的药瓶，上面隐约写着什么靶向药的字迹。
兴许又过了许久，老人听见了心电仪的滴滴声，节奏缓慢。老人听见了男孩的声音，不过很快，老人又陷入了沉睡。老人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他做出了他认为的最正确的事。在病床上，男人看着床边的女人，眼中泪光闪闪，清澈明亮。就在那一刻，四周的白墙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仿佛并不在意外在的变化，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有着流不完的泪与讲不完的笑话。

又过了许久，女人说他改回去说声再见了……病床上，老人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睛也微微睁开了。看见了这些的男孩与女孩都站了过来，聆听老人最后的话语。老人说他在梦中见到了女人，他抬起手，在门口指了指说，她就在那里，很漂亮，老人笑了，笑容中夹杂着疼痛。老人说女孩在门口等我呢，她在那里，我要整理整理，好去和她走完最后的路。说罢他伸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领带，坐了起来，摘取了所有贴在身上的吸盘与氧气管。此时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与穿着婚纱的少女走向了外面光明的新世界。那是一段很长很长没有尽头的路，路边尽是丛丛的花束，黄色的花瓣上带着点点水珠，晶莹剔透。小小的迎春花，遍布他们的四周，他们就这样走着，好像比翼鸟一向，相互牵连，携手向前，飞向更远的天地……
病房外，两只布谷鸟停在枝头，它们相互蹭着对方，好像在说着什么悄悄话。男孩与女孩坐在床边，笑着，哭着。他们在和老人说他们的过往与现在的经历。泪水顺着脸颊汩汩流下，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随后又消失不见，只是流下了一摊水渍。女孩摸着肚子，两人嘴角都挂着笑，正如老人一样，挂着温和的笑。
窗外春风阵阵，吹进了阵阵花香，吹进了阵阵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