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余感（一）(4)

然而，当电话那头的妈妈，隐约传来抽泣的声音时，我才意识到我是有多么的不懂事儿，还一直大言不惭地自诩自己已经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给妈妈诉苦的瞬间，我赶紧转移话题，借口要去教室，草草地挂了电话，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依然受不了妈妈也无助和无奈的哭泣！
我还记得上一次让妈妈流泪就在不久的十几天之前，那是我第二次高考结束之后，自觉考试结果一般，并没有回家去混吃等死，而是选择了留在渭城搭市。到暑假中期的时候，爸爸和老哥开着农用三轮车，来渭城把我的出租屋里的东西全都搬空了，而我并没有跟着回家，依旧是留在县城里，准备再搭十几天市，能打一天的工算一天，既是上大学的路费，也可以是生活费，也幸好我还有一个对我极好的好哥们儿，我就暂时住在他们家，带着他一块儿搭市。
就在爸爸把我的东西都拉回家，不一会儿，我的妈妈就打了电话过来，哭着问我在哪儿，在干嘛，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但也是冷静着听妈妈说清楚。她说当看到只有我爸爸回家了的时候，还并没有多么难受，直到他们把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从车上卸下来，临时摆在庭院放置的时候，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说特别地想我，牵心我没有地方住，想我又在干什么重活儿，更担心近视眼的我不小心在工地上受伤，让我千万千万要小心，干啥活儿都慢着点儿，累就偷着歇会儿……我安慰她不要太操心，我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有活儿的时候就在工地上“磨洋工”。（同磨阳工，人们习惯于将消极怠工、只出工不出力的现象称为“磨洋工”。）到了没有活儿的一天，我就带着我的女朋友到整个渭城的有路没路的地方去玩儿，吃得好，睡得饱，住的城里人的楼房，小日子过得“没嘛哒”（没毛病）！

并且还说再过几天我就回家了，让她别太想我，我这还是在县城呢，要是去了甘州市上大学，那岂不是天天想我啊！（所以也没有想到当时安慰妈妈的话，竟然一语成谶）我也是哽咽着喉头，并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来，开玩笑说争取下次回家就把她儿媳妇儿带回来给她看看真人真相，妈妈也终于是笑着不再纠结了！把妈妈劝好了，我却待不住了，也是天公作美，第二天的晚上下了雨，第三天早上我就买了一只烧鸡，给爸爸买了一盒“黑兰州”，回了家。
相比于妈妈的感情流露，爸爸就以“男娃娃嘛！就应该锻炼锻炼”为理由放我在外打工。他们俩相同的爱，有着不一样的表达方式！所以妈妈在对我们哥儿俩的学习教育方面上，大多都是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爸爸没上过几天学，大字也不识几个，大道理并不会讲，从小到大都只会说一句，甚至可以说是几个字，那就是:“好好学啊！”我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只会说这四个字了吧，直到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