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年代】【柳眉&陈延年】红/白/喜/事(2)

陈延年，我来嫁你了。
你娶还是不娶。
天上的延年不知还守不守他的六不原则，柳眉却已经穿着婚纱来嫁他了，这是她第一次不尊重他的原则，她在心里默默祈求他的原谅。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细数那些幼年时诵着《诗经》的日子，在记忆的长篇里只有勾画寥寥。
现在这个东躲西藏却心中安定的地下党员早已不是那个在安然年岁读书的小女孩了。就如读《桃夭》的女孩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的她一袭婚纱灼灼其华，她的室家却早已埋身九泉下。
连他曾经说过的话语，做下的文章，他的才能，作为，爱国情怀和年少绮梦，都随着一句报纸上的“乱刀砍死”而逃之夭夭，再不见其踪。
只余记忆，他们在记忆里一起学法语，一起办食堂，一起喂小羊，依然一起唱着那一句明天再会。
她凭着这些记忆自欺欺人，抗过每个艰难困苦危机四伏的任务。只是日渐模糊的面容和忆不起来的细节一直不断的提醒她，什么叫镜花水月。
她的延年一定不会嫌他来的晚的，更不会嫌如今的她年老色衰。
清风微凉，吹开她的头纱来。好像他们的最后一面，旁边有拍婚纱照的新人。那新娘在风中转着圈，头纱扬起来，新郎笑着，揭开她的头纱。

柳眉顺着景闭上眼转起圈来，恍惚间好像听到延年的笑声了。忽有一阵旋风起，倾开她的头纱。她茫然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落地的头纱 向她证明着刚才的一切。
延年，你同意了，对吧？
延年，我来葬你了。
好一座吃人的坟墓，轻而易举的掩了她一生最心动的少年郎，也埋了她一生惟一的悸动。
记忆中的延年浴在一盏昏沉沉的油灯里，照得手上的书页也暖融融的，不似在人间，是她渡美几年床头的一席长长久久的白月光。伸手去触，只投下一地漆漆的阴影。
转瞬间延年又站在震旦学校的前场上，浑身湿漉漉地指着她，抚不平的眉头和黑亮的眸子，是她地下工作多载心头的一捧活艳艳的红朱砂，灼灼地炙烤着四肢百骸。
她悄声躺下，想象肉身的伤痕，一道一道，毫无章法的紧挨着。躯体像个破洋娃娃，开着大口，呲出棉絮一样汩汩溢着血，渗着肉。像个砍倒在地的样子。
忽觉有桃花抚面。遮盖严实才好，她这般想着。这样才有黄埔江的窒息感。
她要感受他的一切，然后去陪他，永永远远生生世世投生于盛世，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