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天河水卷》第十七章(2)

“鲁老怪，你用得着这么绝情吗？”咸南衡调侃道。
鲁千秋继续弄着手上的活，道：“我鲁千秋做的东西从不沾血，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找我有什么事？”
咸南衡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做个兵器。”
“做兵器去找北巷的铁铺，来我木匠这里做什么？”
“若是用了冷兵器，我怕那些人还没瞧见我，就已经没命了。”
鲁千秋知道，他这番话岂是玩笑，只是自己实在不愿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再成他手里杀人的兵器，所以迟迟不答。
咸南衡寻了一出地方坐下，若无其事地往四周瞧了瞧，道：“听说你做了一个和人一样的木偶。”
说这话时，他朝外头正在削木的樊陇看去。
“跟活人一样，连我也看不出来。”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鲁千秋应道。
“你当真不肯做？”咸南衡又问。
鲁千秋默了一阵，问道：“你要这木头兵器做什么？”
“防身。”
鲁千秋思索着，凭他武功，一般人岂能伤的了他。只是这人早已退隐江湖，为何时隔多年，他忽然又想着要个木头武器来防身。
鲁千秋自然是不知道，咸南衡猜到他有疑惑，一改刚才轻浮模样，沉下声音道：“就这一阵，再过不久，世上就再没有我这号人物。”

鲁千秋闻言，忽然停下手中木活，望着石墙看了许久，才慢慢道：“我已经记不清是十年前还是十几年前，商搁城有一位唱戏的老名角戏功了得，名扬千里。在他年迈时，他收了位弟子，好传承他的衣钵。这弟子天资聪慧，是个唱戏的苗子。一曲《湘思君》，他就练了一十二年。因这老名角年迈，只能言传不能身教。所以这位老师父就来请我为他的徒弟做一个人形的木偶，以偶为镜，朝夕共舞。可惜老名角天数已到，还未传授完所有曲子就西去了，就只留下弟子和木偶每日在这商搁城的戏台子上唱着那曲《湘思君》。”
“湘思君？”咸南衡觉着有些耳熟，问道：“可是还有一曲《庄梦蝶》？”
“看来你也听说了一些。”鲁千秋继续道：“老名角临死也没能向弟子传授《庄梦蝶》的曲子，弟子终于还是唱不下去，没有《庄梦蝶》的戏曲，就永远到不了老师父最高的意境。天资过人的弟子过于心高气傲，不愿只唱这一曲《湘思君》，纵然拂袖而去。但是，在这商搁城的戏台子上，那个日日共舞的木偶却一直还在唱着那曲《湘思君》。”
咸南衡思索不出话中玄机。过了一阵，鲁千秋望着眼前的木具，道：“我做的这些木头，从来都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我为那些人做了一个又一个木具，无论是木偶也好，兵器也罢，与人为伴，那便是一生一世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