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宇宙）反转之外：小曲回忆录(6)

和其他员工一样，小曲此时也保持沉默。不是他们觉得老板之前的决策正确，而是创业初期大家的热血激情冲垮了正视现实的冷静，这本就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尽管决策者必须为这样的冲动负首责。作为义薄云天的好兄弟，这几年少爷明里暗里不知提醒了老板多少次，有些节目可以不拍，有些场地可以不租，有些人员可以不用。他已做到好友所能劝谏的极致，却依然拉不住理想主义者义无反顾去螳臂当车的冲动步伐。
因为身在局中的迷失之人，又哪能有旁观者的清醒。他便是清醒，那些集体的背负与使命感还是会使他不得不错下去。
直到被现实揍得遍体鳞伤，食不果腹。
直到他再无犯下一次错的资本。
直到已不能直到。
他发现，这个时期的老板终是有了一些变化。一些不得不暂臣服于现实、不得不为了活着而必须做出的变化。这场会议有数不清的具体数字从老板口中娓娓道出，那正是他们聚沙成塔的财政压力，屡次三番的决策失误，与不断累积的支出浪费，终于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成本消耗，那压死骆驼的财政负担。
每个人都无言地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大家对当下的处境都心照不宣。

是到了该说离别的时候了。
小曲也不知自己当时哪来的冲动，明知前方是绝路仍毅然选择留下。但他也深知水王、戢老师、陈再强等人的苦衷，不是他们绝情或老板挽留不住，而是已无此必要。
作为难得清醒的成年人，作为彼此交心的朋友，不可能不对对方的前途发展考虑。他们不想继续同舟共济吗？现实已再不允许了。
“我不允许自己再浪费你们的才华，不允许你们这群凤凰继续在我身边蹉跎梦想，不允许你们天才的头脑被我的平庸拖累而饥馁。到外面寻找可以施展自己的天地吧！你们是最璀璨的宝石真金，何时何地都能发光的！是我配不上你们，是无能的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是我这样的失败者无法成就你们辉煌的未来。”
“不，老板你没错。是我们当时选择了你，是我们坚持追随你，与你共同打拼天下。我们无怨无悔，便是今天也不会说一个悔字。”
“老板，要好好活下去啊！你未竟的梦想，我们会继续为你坚持，我们会有实现它的那一天。”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吧，我舍不得你们啊！我不习惯，没有你们驳斥我、调侃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