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5)

我第一次有了被人彻底抛弃的感觉。
凌晨三点，我把写有“离婚”两个大字的白纸放在桌子上，去卧室收拾行李，走上了回娘家的路。我知道，纵然天塌地陷，家里的父母也会用尽全力保护我。
父亲被我一连串毫不间歇的电话铃声叫醒。雪下得很大，父亲披着大衣给我开门。走近屋里的那一刻，我下定决心，再也不回那个家。
母亲紧紧抱着我，像是抱着自己尚未一岁的婴儿。她哭了，眼泪里有心疼，有自责，有悔恨，也有愤怒。
父亲坐在灯下，昏黄的灯光照不亮他愈发阴沉的脸。父亲就那样坐着，任凭母亲和我哭得泪如雨下。
早上五点左右，深冬的天气还处在一片黑暗中。他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大门口。
“爸，妈，这事儿是我不对。让她跟我回家吧。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次。”

他拍打着冰冷的大铁门，喊出的声音将还在沉睡中的邻居唤醒。邻居是一位独居的老奶奶，见惯了夫妻吵架，听多了闲言碎语。老奶奶本着“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原则，帮他在父母面前讲尽好听的话。
出乎我意料的是，父母竟然直接将他轰出了家门。父母本是极明事理的人，在村里口碑很好。虽然我被炸伤，但在农村长大，过年被鞭炮伤到，原本也是极其正常的事。为了一场意外而将女婿赶出家门，这种做法固然能让我得到一丝宽慰，可父母的名声，一定会被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破坏。
他被父亲彻底关在门外，依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隔着黑漆漆的大门，我能听到邻居老奶奶对他的劝解和安慰。
父亲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打开大门将他彻头彻尾地骂了一通。父亲的意思很明确，过年被鞭炮伤到可以理解，但他明明没把鞭炮处理干净，却谎称所有鞭炮已经卖完，并以此为理由将我接回去。这种欺骗无法饶恕，也不值得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