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 二十四星(3)

我一开始不理解“职责所在”是什么意思，过了几天琢磨起来才想起来有个词叫“忠犬护住”。不过我一开始把大黄带回家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有个宠物陪我，从没想过靠它来保护我，毕竟柴犬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很能打的大型犬。
我缓缓抬起头。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妖怪，大如水桶的脑袋上有十二排左右对称的红眼睛，我一开门，他就直勾勾地看向我。我并没有被他的外貌吓到，但是他的眼睛让我看出了密集恐惧症。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抓住面前黄雨潇的手臂，抓了个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黄雨潇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又露出了凶恶的眼神，瞪着这个二十四星，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这样的声音我一直以为只有那种凶恶的斗犬才能发的出来。二十四星看起来也很慌张，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一直给我磕头。他的脑袋看起来很沉重，磕头的时候像是捣年糕的舂，一下一下垒在我家的木地板上，看着我有些心疼——主要是心疼它，没有心疼地板的意思。
“你别吓到他了。”我对黄雨潇说。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没缓过劲来，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指南翁嘲笑道：“就你这还管人家呢？”

黄雨潇叱责指南翁：“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吗？就你胆子大？”说罢她看向我，眼中的凶光消失了：“要不我赶他走？”
“没什么危害的话就留着吧。”我说，“吸点妖气也不会怎样吧？”
指南翁说：“是，死不了。”
“那就别赶走他吧。”我说。
“你自己控制一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得说。”指南翁说，“如果妖气突然失衡的话，你可能会犯恶心，也有可能再也看不见妖怪的世界了。”
“倒不是坏事。”我说。
指南翁沉默一会，说：“你现在不觉得，等有一天你突然看不见妖怪了，你会很难受的。”
“为什么？”我问。
“你会有妖怪朋友。”指南翁说，“你看不见他们了，他们还看得见你，你自己琢磨这是什么感觉？”
我沉默不语，黄雨潇打破了沉默：“现在说那些干什么啊？你快点去弄早饭！”
弄早饭不难，但经过客厅走到厨房很难。二十四星已经不再磕头了，但他依然还跪在地上看着我，那一排眼睛像是低成本科幻剧里巨幅屏幕前的一排大按钮。我们处于一种互相害怕的状态，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我有意和他保持着距离，走动的时候都是以他为圆心做一个圆周运动。我想绕过他去厨房，但我走路的时候他会一直盯着我看，我每走一步他的脑袋就转动大约十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