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极光 （四）(2)

但事实是，所有难民营的人口增长都很低迷。许多人似乎倾向选择与跟自己有生殖隔离的人结为伴侣，结果不光生育率下降，不具备生殖能力的杂交人种也越来越多。”
“温特，我很害怕。”娜拉捂住了眼睛，她的声音在颤抖，但温特看不到她是不是哭了。
看到这样的娜拉，温特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他试探般的朝娜拉伸出了手，但犹豫之后又收了回来。
“害怕什么？”
娜拉弯曲的膝盖收得更紧了，她环抱双膝，把脸埋进臂弯，露出了一双泛红的大眼睛。沉闷的声音传出，她说：
“我害怕未来。”
“从比根议事长决定抛弃三号难民营，我就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
娜拉欲言又止，温特看了看娜拉，又看了看四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好继续问下去：“但是？什么？”
“……温特，你知道吗，在人类的进化史上，出现过很多种原始人，他们中的有些，比以前的，甚至同时期的原始人都更聪明，更强壮，更适应环境，但他们还是灭绝了。
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停滞了。当其他原始人尝试了解火的时候，他们还在茹毛饮血；当其他原始人掌握了火的使用，他们已经濒临灭绝。

这像不像我们？经过了基因改造的我们，比人类更聪明，更强壮，更适应环境，寿命也更长。但是呢？相比于战前，我们的科技水平确实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这些进步，本质上都只能说是工艺的改良，而不是科技的突破。这百年来，我们有过众多杰出的工程师，但却没有一个杰出的，能引领人类发展科学家。将近一百年啊……这样的空缺在人类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
起初我以为是大家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希望，但其实不是的。温特，你作为一名高级工程师你应该清楚吧，绝大部分人每天都在很努力的工作。哪怕近十年来的工作定额在不断提高，还是经常出现超额完成任务的情况，主动申请延迟退休的人也越来越多。历次调查也都显示，大家很支持极光计划。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陷入了‘停滞’的困境。”
“所以，温特，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用，我害怕我们是注定要灭绝的物种。”
着墨的夜，呜嗥的风，千里的冰原，狭小的帐篷，独处的二人围着温暖的炉火。平常的娜拉是不会向比根议事长以外的人吐露心声的，但此情此景难免让人多愁善感。娜拉的心仿佛被丢弃在峡谷谷底，头顶窄窄的天也遍布阴云，似乎只有呐喊能缓解挥之不去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