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四秒(5)

尤薇站起身来，走向卫生间的水龙头。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涌出，尤薇伸出手接着，却顺着指缝间溜走。盖上蓄水盖后，尤薇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眼水中因为水纹扭曲的模样。
咚地一声，一个盒子推入尤薇的房间。那是今天的午饭，没法在食堂吃饭就只能麻烦后勤人员帮送了。“真是辛苦了，为我这样的人。”尤薇心想着。如果是在外穿着防护服的情况下，就用一个瓶子装着葡萄糖营养液怼上防护服的接口来补充营养。有时再接上一瓶维生素α。
尤薇打开盖子，里面是今日食堂的午饭——番茄汁拌面，但在旁边还有一个小玩偶，看起来像一只鲁珀兽亲。尤薇并没有对这个小玩偶感到厌烦，把它放在床头柜上，趴在床上盯着它看。
几个男孩把尚且年幼的尤薇堵在墙角。
“像你这样的怪物就不配来这！”为首的那个男孩面目狰狞地骂道。
“就是就是。”附和声比比皆是。
“低贱血脉的杂种”“低级的生物”“没用的垃圾”……
泪水从尤薇的眼角滑下，颤抖的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个更适合你。”为首的男孩拿出一块破碎的玻璃，上面沾满源石粉尘，他家里是把矿工送到几十米的地下卖命的公司，想弄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撕拉一声，碎玻璃划破尤薇的左臂，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口子涌出鲜血。这个伤口可以自己愈合，但附着的原石粉尘可以在愈合之前充分地混入血管。这样刚刚好的伤口是他在联合矿业公司的“耳濡目染”下学会的，一个染上矿石病的矿工，要么继续领更低的工资卖更危险的命，或者流落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尤薇疼得捂紧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怪物就应该成为名副其实的怪物。”他们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甚至还流露出一丝笑意。
打开“家”门，走过走廊，走上楼梯，打开房门，进入房间。硕大的客厅内，承担父亲这个角色的监护人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丰盛的食材，手里拿着今日的晚报。夕阳透过两层楼那么高的落地窗洒在餐桌上。称得上是尤薇哥哥的人，贺汀、坐在他的父亲旁边。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语，直到尤薇关上房门。
看到尤薇回来，而且是那样回来，贺汀拿起餐纸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你别忘了，她终究不是你亲妹妹。也别忘了你母亲。”他的父亲冷冷地说，手里的报纸一直端着。
“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不用劳烦您提醒。”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贺汀的拳头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