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无可替代的可替代者(4)

胜利先驱驶入了一条隧道，黑暗的空间中，窗外透来暗淡的黄色灯光。
椎名想起了高中时，独自离开家，连夜搭车回学校宿舍时的场景。那时，车也在黑暗的隧道中驶过。
流歌的父亲是TPC某个地外探索计划的一员，她对他没有直接的记忆。父亲对她而言，只是电话里才能听见的一个声音。
小时候，她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份。只是觉得，父亲听话和说话总是很慢，每当她说出什么时，父亲总会等一会才回答，好像一句普通的话他需要思考很久才能理解。
这样一个父亲，却总能猜到远在地球上的她的心思，时不时地托地球上的朋友给她带来礼物。那时，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缺失，那，仍是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直到她上了小学，不知从何时起，同学都知道了她没有父亲这一事实。不约而同地，谁都在排斥她，嘲弄她，把这一点不同作为她是可以肆意欺侮排斥的理由。自那时起，她便不喜欢与人过多交流，人类的心是复杂的，远不如书本中的定理稳定且合理。

她总是成绩优异，虽然自己并不会因此觉得开心，但母亲总是含着泪在电话里对父亲这么说。然后，过几分钟，父亲也会用有些沙哑失真的声音回答，祝贺她，鼓励她。
父亲回答的间隔越来越长——那是因为探索队所在的宇宙船，距离地球越来越远——而那个声音，在她四年级时，终于消失了。
探索队遇到宇宙怪兽的袭击，全员遇难。
流歌真的没有父亲了。
悲伤过后是麻木，父亲不在后，世界上便只有数理，是她能理解的，觉得亲切的东西了。她成绩仍然优秀，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很快走出悲伤，非常理性的孩子。
但她真正让自己能够直面那份悲伤，花了两年。
自那时起，母亲想开始新的生活了。流歌也想祝福母亲，也想和她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但，流歌最后也没能做到——她能感觉到，母亲一个又一个的结婚对象，对她礼貌下的冷漠、轻蔑，甚至是，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