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狗一猫(3)

“老头自从知道杰杰不是狗而是耗子之后就开始终日骂‘他妈的’，‘他妈的’逐渐成为了他标志性的语言。
“老头在任何时候都骂着‘他妈的’，无论吃饭走路还是上厕所，甚至睡觉说梦话也能来上一句。有时我睡着睡着听到一声‘他妈的’，准是老头的梦和我的梦产生了共鸣。
“老头的手里拄着一根奇妙的拐杖，没事的时候杰杰喜欢趴在上面。这拐杖像一把瑞士军刀，能在杖头掰出叉子、勺子、扁担、锯子、尺子、圆规、秤杆、铁锹、锄头、皮搋子、开瓶器、量角器，对他而言，拐杖就是整个世界，只要条件允许，甚至能掰出双人床和大衣柜。老头拄着拐杖行走如风，几乎脚不沾地，像在旱地里划大船，噌的一下就能从胡同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噌的一下就能窜到工厂的烟囱上去。谁家有地没耕完，都会请老头去‘噌噌’两下，保证土地松软得像弹过一场大棉花。老头虽然不爱和人打交道，但像此类能有额外报酬的活动一向来者不拒。杰杰就是在一次耕地后农民朋友送给他的。

“我是在半年前才知道老头子的真实身份的。我闲着无聊，便去找老头下棋，随便寒暄了几句，说了说杰杰是只耗子的事。老头比我想的要健谈，他说他已经很大年纪了，具体年龄他没有说，他说老头子的年龄不可以随便告诉人家的。
“老头到底活了多久，没有人能说得清，但有关他的传言却多得不可思议。老头叫‘老头’，姓‘老’名‘头’，这个名是他老了之后自己改的，年轻的时候叫‘老偷’。老偷的工作与猫头鹰出勤是在同一时间，他精通一种神乎其技的开锁手艺，不过是在锁的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嘴里只长了一颗牙，那天吃饭还塞牙了——吃麻辣螺蛳，牙套进螺蛳壳里拔不出来了——这牙可不简单，不光是起个瓶盖扳个罐头啥的方便，还是一把‘万能钥匙’，不管是明锁、暗锁、孔明锁、铜锁、铁锁、金刚锁，他一嗑就开，出道这么多年从没失手过。同样是长一颗牙，古今中外有这本事的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