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棍X七海】（BE） 离巷记(2)

她喜欢等那个叫电棍的孩子一起回家。前半程蹦蹦跳跳，自顾自说着有病吧，声音越来越大，电棍也不计较，等到嗓子干了，他们牵着手越走越慢，袖口的脏点子从来没被察觉过。舌头不捋顺也罢，小孩子，就不应该懂太多的事。
当七海真的开始理解自己所生长之地赐予她的和夺走她之物的那年，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巷子太过古老和入世，她活泼张扬得与之格格不入。巷子里的一切表面上都是隐忍而和气的，可是七海知道那是假的，花是假的就不用担心枯萎，话是假的就不用担心违背。只是假的终究不是活着的，不会生长也不会死去。就像组成巷道的那些泛白砖瓦，把一条巷子围成了一座城。更令她生厌的是，在她的记忆中，巷子里面的人们从来没有过生长，而是以极缓的速度抗拒着，衰老着，竭尽所有的力气。
原来有家卖面包的，铺子就开在路灯不远处。清早就有热气驱赶那些不舍离去的贪光虫子。带些甜腻的面粉香气被吹向未明天空。后来牵线搭过来的那只粗实的节能灯也烧掉了，再后来夏天来了，天早早就露出鱼肚白，也不必再换新的灯上去。再后来到了冬天，那家铺子的门也没再开过。只有那些虫子守着远不如灯亮的散乱熹光，好像，好像从未失去那样。 

她慢慢觉得自己非离开不可，连在巷子之外发生的一切也跟着变得不真实起来。电棍喜欢她，还有其他人也喜欢她，她也喜欢电棍，她也喜欢那些喜欢她的人。喜欢不是爱，喜欢不需要付出，也不要求回报，不必承担义务，也不必担心会失去。喜欢甚至不需要让其他人知道。七海渴望被人喜欢，也愿意送出自己的喜欢，可是她没想过去爱。爱太沉重，爱是权力也是义务，生冷得像巷里那些躺在屋门口的石头。
她拥有着喜欢，又何须去爱呢？
离开之前，她觉得有必要去揭开她好奇过的秘密。铺子的门闭得并不紧，没有缠绕的锁链，只有内里横卡着的一根木闩。七海拿鲨鱼拨片把它顶开。铺子里空荡荡的，灰尘被久违的阳光烧至沸腾。上到阁楼的盖门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梯子就在后门那顶着。搭好梯子，她轻手轻脚地掀开门，把身子往上挪，带些迟疑地四面环顾。房里阴沉宽敞，四四方方的黑木饭桌，三条长凳。积久的灰像一层薄薄的盐，为悠长的时光充当调味。窗帘耷拉了半个角，灰亮亮的一层抹在上面，她幻想过的打歌服和排山倒海欢呼没有出现，也没有那顶总选举的熠熠后冠让她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