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七）(7)

你下意识摇了摇头。
今后的情形依旧未知，现在就如此幻想，只怕到时候物是人非，最伤的还是自己。
知寿点了淡淡的沉水香，你靠在榻上吃着点心，突然有点想家。
是定国公府那个原被视为一时托庇之处的“家”。
原以为飘零何处，借一口喜欢熟悉的吃食就能安心，成亲前居于宫中时并不理解那些诗词歌赋中对家乡的思念，对于族人们所说的所谓家国也一知半解。而如今，元国前有回了周国的帝后与周国驻军，后有虎视眈眈的北国铁骑，或许比起“启国”这一早已消亡的短暂王国，元国更像是你的家国。同样，此番回到宜寿宫住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偌大宫廷里，似是只有自己还有一腔热血，却活得陈朽。
没有每日晨起时能听到了利刃破空之声；没有定国公对着棋谱眯眼摆棋子的影子；没有小厨房做饭时满府的香气；没有日头树影下，那个偶尔陪你一同坐着读书饮茶的人。
那日自己也疑惑的问题，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才嫁去还不到一载，就向着定国公府说话？明明从前那些年都长于宫廷，本该凉薄如风中倒头草，见势而行，因利而驱。

原是如此啊。
定国公慈爱如父，又没有身为勋贵的架子，李泽言生于世家贵族，却毫不骄矜。
你慢慢地将口中所剩的点心咽了，又喝了口茶。
愿定国公与世子皆平安。
你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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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细风尽管不比凛冬时的狂烈，但还是吹断了树上枯枝。褐色的细枝坠下树梢，落入泥土之中，随后有阵阵马蹄踏过，扬起一片尘土，将树枝碎裂的一端掩埋于土内。
眼见大营近在咫尺，李泽言猛地一拉缰绳，鎏赤扬蹄长鸣一声，随后稳稳地停在营前。门前的武光军早已认识他，替他开了门，笑着说，“将军，我们王爷在帐内已经候您多时了。”
李泽言点点头，沉着脸大步向前走。
他从未想过，与你重逢不是在他班师回朝之后的皇宫之中，而是在这离望夷城千里之外的广衍郡内，大漠边外。一炷香前，他于频英关内接恭宁王传信，说是他夫人被山匪所困，幸得巡山的武光军相救，此刻正在广衍漠城外的武光大营之中。
于是立时策马而来。
营中房内，他推门而入，便见恭宁王立在房内，而你笑容温和，时不时地“嗯嗯”点头应着恭宁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