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迷失忠诚(中)[浮出水面](2)

我失去的远比他们多。忠诚、友情、诚挚、勇气……这些屈指可数，像泯灭于洪水的落叶一样，像狼爪把我解剖一样带它们杳然离开。信念、尊敬、倔强……
还有爱。他背叛了殒月。这一打击不亚于天空崩塌破碎、海河泛滥吞噬城市、野火猛兽般地撕咬森林——或者是，那些远远不及。捷克痛苦得呼吸困难起来。殒月是他的全世界，是他唯一的真正宝贵的朋友。其他成员都只会教他做事，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而殒月不会。
殒月始终对他忠诚，而他呢？他做过什么对殒月吗？怀疑？否认？背叛？
捷克低声抽噎着，肩膀伏下，脊背颤抖，指甲不顾疼痛嵌入木板缝中。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背叛朋友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站在冒牌者这一边。繁星和筱瑀的言行举止他信不过，但团团负责任声称的真相和浮空的幻象，他还是认了——那个家伙不是巧克力。受到指摘和诋毁，他会为自己辩护，事实也会为他辩护。从来都没有人受过像他这种的冤屈和伤害，在忠诚被怀疑之下，在疼痛中证明自己的忠诚。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效忠于族群，而不是堕落成叛徒。其他成员心里有数，能清楚地认定效忠对象，而他不能。幻想和旧伤左右着他迈步。
惊雷乍起，灰烬般的天空如被一只巨爪撕裂，雨幕如汹涌的血潮从裂口上倾泻而下，明晃晃的闪电飞旋扑落。豆大的雨点打在捷克的衣服和肩膀上，狂风撕扯着他的头发，而他无动于衷。营区里霎时腾起一帘烟雾，水汽翻腾，雨水轰鸣。虚无犹如狼群紧紧地将他包围。

最后，风逐渐猖狂起来，雨势也猛烈起来。捷克在气流半拉半扯的威胁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耷拉下狼耳遮风挡雨，脚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自己的房屋，朵朵水花在脚边绽放迸溅，狼尾有气无力地拖在地上，在水洼中滑动着。
他在路过储藏室时碰见了筱瑀。前副族长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对他和风雨置若罔闻。捷克习惯了他们对自己的冷漠，毫不在乎地走自己的路。
“捷克！”是筱瑀在叫他。
捷克转头去看她。
筱瑀眯着眼睛抵御风雨。“能去医务室帮我拿只白绷带吗？”她用友好的语气说，有些勉强，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捷克冲她甩了甩那只湿漉漉的狼尾巴，答应她的请求。他改向医务室跑去，心里毫不纳闷，有的只有对前副族长的感激。筱瑀可以自己去拿白绷带，而她这样圆滑的请求可以既让他为友情做点奉献，又可以见到殒月。筱瑀一定洞察到了他的真情实感。也许她能理解他。
捷克走到医务室边上，和正从那里出来的繁星打了个照面。繁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兔耳抽动着。“你去干什么？”成员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去给筱瑀找个绷带。”捷克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筱瑀怎么自己不来？”繁星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