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会觉得天上的月亮是假的吗？(7)

他不清楚，他也不想清楚。
他关上了门，背靠着墙壁，看着雨点打在玻璃窗户上，水珠顺着窗户，缓缓往下滑落，
窗外那座被掩埋，只剩下半截塔身露在地表之外的高塔，是过去人类的标志性建筑，也是理想国里最富盛名的景点之一，是人类从灾难走向重生的灯塔，是理想国真正的核心地区，
在哪里，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熄灭的灯光，浮空的飞船不分昼夜的飞行，人工智能最高效率的为人类规划每一天的生活，
但这样子还算是人吗？
可到底什么才是人？
“你看到了吗？”
Y抬起手，指向那座高塔，
“在那片光亮下的黑暗，你看见了吗？”
他转过头来，露出那张腐败破烂的脸，
他叫什么名字？大概已经没人记得，可能知道他叫什么的人，已经都死了，警察和猎人都叫他Y，而普通人叫他丧尸。
他以前是个富翁，据说在他最鼎盛的时期，雅鲁奇一半的产业都是他的。
“我看不见。”
伦琴摇摇头。
Y点上了一支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尼古丁的味道。
“不，你看见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那片黑暗的存在。”

Y站了起来，硕大的身躯，肌肉不断从身体上掉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已经病的快死了。
“谁给你的药？”
“这重要吗？”
Y伸出了手，抓住了伦琴的衣领，他的眼球微微转动，蓝色的光芒在其中流转，
“我认识你，你和我一样，也是个可怜的人。”
“我们不一样。”
伦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怪物。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别说了。”
伦琴走出了那个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雅鲁奇的虚拟位置被理想国设在了北纬N40°41′21.30″，西经W74°2′40.20″，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的降水概率只有0.1%，可还是下起了雨。
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往上爬，就能去到了更好的地方，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最后，他们花光了积蓄，还是只能待在贫民窟里，只能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在河的对岸，看着灯火通明的富人区，
理想国总是给你触手可及的希望，
他总是真实的能让你忘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有些东西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