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雨(2)

它更细腻，更温柔，
比村中心的铃铛还要空灵。
我慢慢摸进洞里，
蛋壳一样规则的房间里只有一汪清水。
我俯下身去，
看到水里倒映出一张二十来岁青涩的脸。
我轻轻张开嘴，试探的说了个词：
“你好。”
洞窟里每一个孔洞像张嘴一样开始呼吸，
石锥在没有风的洞里像被打着耳光一样摇晃。
两只耳朵里争先恐后地冲进那个词：
“你好”
然后，就有水从面前冒出来了。
我越说话，水就越兴奋地蹦跳起来。
我开始讲我在书上看到的笑话，
说不远处那小小村子的历史，
聊前日的暮，昨日的夜。
聊着聊着，肚子里的东西聊干了。
我开始说我的理想，
说到我想带着全村人欣赏的笔杆子走出去，
说到我反而在藏在村子里过活，
说到我想找到我那一去不回的爹。
话停在这里，水也不再往外流了。
平得像镜子一样的水面上，
最吸引目光的是一对哭红的眼睛。
我擦干眼泪，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主人公是逃到异邦国家的公主，
没人能理解她的话语，

但她有着让所有生物都陶醉的声音。
她闭上被仇敌戳瞎的眼睛，
高声地唱着，旁若无人地唱着。
她的歌里没有技巧，
但就好像听到蝉鸣就感知到了夏，
人们听到她的歌就感觉到了悲伤。
人们开始了解她，学习她的语言，
慢慢地，她成了人们的中心，
成为了人们最关注的存在。
她并非在逃亡后才拥有了歌喉，
而是在一无所有时才有机会展示她的美。
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到了洞口。
洞中的水奇妙地被泉口饮了回去。
我没在意，走回家中，
收拾起行囊马上出发。
我轻描淡写地和人们告别。
年轻的夫妇探出头出来静静地望着我，
年长者关紧了房门闭紧了窗，
老人们还是望着已经变暗的天空。
我早该迈出这一步的。
我没有去走父亲走过的路，
也没有埋下头去拦那条大蛇。
即使，没有地图，
我也相信那个方向就是我的新家。
我走之后，
村里就下起了大雨。
我走之后，
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