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一）【幻花】(2)

“我一天天还能指望你干些啥，你咋不把你脑子忘了呢。”
少年看了一眼没再回应，只是抓病历单的手攥紧了些，随即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里。
少年穿了几条街，拐进了一个超市里。他将口罩又摁了摁紧，抄起购物筐就走了进去。
超市里来买年货的人很多，多半是全家一起来的，又或者是几对情侣夫妻，看样是来买点东西回去孝敬爸妈。
少年望着，眼里有几分羡慕和怅惘。那只是一瞬间的，好像他眼里亮了一下光，然后像流星般一闪而逝了。
什么时候，他也能像他们那样呢。少年想。
回了家，就听厨房里嘈杂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一个女声喊了起来：“回来啦，菜下锅了，你快去打个电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要打自己打。”少年取下口罩，撂下手中的袋子便要进卧室。
“哎，花少北，过年了，就打个电话，又没要你命。”卧室里的女人有些不满，一边洗着水槽里的蔬菜，一边冲着外面那人嗔怪道。
“那还确实要我命了，”花少北想了想还是取出了一点袋里的水果，拿起水果刀切了起来。“每次一见到我就只会骂我，我没出息，我是个废物，我天天吃里扒外，那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着，语气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切水果的力道重了许多。

“反正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畜牲。”花少北垂了垂眸子，将切好的水果摆进了果盘里，然后没等女人回应就走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厨房里女人忙着的手顿了顿，然后她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没再说话。
她的这个儿子啊，确实让她操碎了心。小时候身子不好，隔三差五地，她背着花少北走去医院。背上的小孩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已经有些呜咽，却还折腾着说：“妈妈，我不用背，我自己走。”
“乖，没几步路的，妈妈不累，就快到了……宝宝头疼不疼啊。”
背上的人将热扑扑的脸蛋贴到女人脖子上，扯着小奶音有些牵强的说：
“我不疼，没事。”说到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花少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这个小孩子就是嘴上会逞逞强。当到了医院女人将他放下时，才发现花少北的眼眶早就红了一圈。
因为每天都在医院进进出出，这样一来花少北的学业也落下不少，高考的成绩也一落千丈。当时她还一直安慰花少北说没关系的，这也不是唯一的路，还有很多路可以走呢。可花少北对着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后，回到卧室埋进枕头大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出卧室时已是傍晚，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