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媒（一）(2)

翔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张磊不在；他走的时候，张磊也不在。两人连一句道别、一句“珍重”都没有，就散了。生活的洋流裹挟着两人来到岔路口，狞笑着将他们拉远。
张磊手里只有一个小红香囊，那是翔子给他的定情信物。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
戏班子搬到了北京城，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除了几个唱戏的，打杂的，就没什么人了。张磊很是争气，班主给起了个艺名叫“张云雷”，真就像云中打了个响雷，名震北京城。小戏班子也有了自己的场地，有模有样地运行着。
张云雷松了口气，旁边的人赶紧上前替他摘行头，张云雷现在也算是北京城的名角儿，况且戏班子能有今天全靠他，可不得小心伺候着？
小丫头嘴闲不住，叽叽喳喳地跟他唠:“诶，您猜怎么着，角儿？北京城的状元，嘿，皇上亲自召见他！听说状元名字有忌讳，皇上也免了他罪，哎哟，读书人咱真没法儿比呀！”
张云雷无奈地笑笑，小丫头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全凭道听途说。
“叶子，你话真多。”
“叶子，出去。”门口站着老班主。叫叶子的小丫头吐吐舌头溜出去，张云雷刚要起身，老班主摆摆手叫他坐下。
“孩子啊，”班主确实老了，不像以前了。“你也听说了状元的事吧？”

“嗯”张云雷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这个，乖巧答应。
班主叹了口气，又提了另一件事:“十年前你和那个叫翔子的孩子，关系不一般吧?”
话说得很委碗，张云雷站了起来，头上的凤冠撞出了响声。
“坐下，孩子啊，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啊，打听到了，状元叫杨九郎，十年过去了，那孩子的变化真大呀！唉，状元就是当年的翔子！”
张云雷木然地坐在梳妆镜前，思绪混乱。
老班主咳嗽几声:“孩子，我一看你这样就是没放下，有个官找到我，请你去唱几出戏，说是要给状元贺喜……孩子，你要是不想去……”
张云雷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请咱，那是瞧得上我，去，为什么不去?我是张云雷，他是杨九郎，不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到了那天，还是不一样。张云雷偷掀幕布看他魂牵梦绕了十年的人，他真的变化好大，可也逃不过张云雷的眼睛。这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京城的名角儿，被感情击败，溃不成军。张云雷跌跌撞撞地回去，眼泪一串串地掉，根本上不成妆。那些个胭脂水粉，他此刻是多么恨它们！
他该上场了，又是老班主出马。众人都被赶了出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再开门时，张云雷粉面披衣，登台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