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鞘》第三章愿作青山不遇人(2)

“听我一句劝，莫陷入对众生的悲悯之中。”“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七指徐跳起直逼吴行云，手中指法变化极快，吴行云不躲，他的剑似水一般，飘闪过七指徐两臂间。七指徐的手仅离吴行云微毫之差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吴行云为何神色悲切且分毫未伤的原因——他的手指已被削去三根，只剩下三个窟窿往外注血。七指徐的右手生七根手指，指法神妙，比他人多九九八十一种章法可出。如今多生的两指其中一指连同中指，食指被砍下，只余四根，比常人更少一指。
“你何故不杀我……”七指徐声音颤抖哽咽，眼球突出，轻摇着头，一字一顿地说。月色缄默，鸣虫聒噪。“如此，还能自留三分救人。”“呵，七指尚且不够，四指，如何救人？”语罢，七指徐冷笑起来，月色照在他的身上，泛开一身落魄。“吴兄不愿将图于我，我便只请一件事。”“你说。”“切莫让居心叵测之人得到它。”七指徐抬头望月，突想起当初拜入宾兴宗门下，也是这样一轮圆月，他跪在宗主面前磕头说，愿尽所习之武救尽天下生民。听得吴行云一声应答后，便转身欲走。
“幼时那个江湖老头说你命中有一劫，给了一个侠字。我以为侠字能救你，没想到却把你压垮了。”
七指徐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彳亍离去，留下吴行云一人和他血迹已干的剑。
也许过了一刻也或许过了几个时辰，天亮了。吴行云看着朝阳云雾中提剑而来的段安香，叹了一口气。“你喝酒吗？”“等我杀了你，就去喝。”“你杀不了我。”“你要清楚一件事，你的武功是从伏辰门学的！”段安香奋起出剑，一剑一剑地向吴行云刺去，吴行云单手旋剑将其攻势全弹挡了回去，段安香越出越急，越出越绝望，她知道自己杀不了他，她的剑法招招都被吃透。“比去年有进步。但还不够，等到你再无情些，或许还有把我致伤的可能。”吴行云轻避开裹挟着沙土直崩来的剑气，此刻，段安香与吴行云已拉开了一段距离。段安香知道吴行云欲走，直尽了全力向前，吴行云见她心性已乱，臂上已有了几处剑锋豁口，索性扭转了攻势，一瞬间擒住了段安香的右手，将她手腕一转，段安香吃痛，剑滑落在地。她左手呈爪状，向吴行云脖子抓去，吴行云左手运气借她手腕力向地上按去，同时走步背向段安香，肩膀向她肘处一靠，段安香右手陡然疲软下来，抓去的左手仅从吴行云的衣袍上划过。

“别来找我了，是我对不住伏辰门……也对不住你。”吴行云心中百感交集，别过脸去，“你放心，数月后江湖从此再没有我吴行云。”段安香不解其意只当他要隐去，气极道：“无非当年一般逃跑消失罢了，你也放心，我定亲自将你碎尸万段，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还是换了天地，我也会把你找出来，挫成灰！”未等她说完，便被头上一道力击晕了去。
吴行云这日喝了一家客栈和另一家客栈的酒，又想去听说书，小二见他醉不成态，怕惊扰了里头，连摆手作揖，吴行云不耐烦地摸索到腰间一吊子铜钱向小二扔去，便大步走进阁内。那说书人正讲到梁山伯正欲上吊与祝英台死后相见。刚欲拍案不知何处一发极快的柳叶镖射案直钉在一旁的柱子上，阁内大惊逃散，吴行云座上轻笑几声，“相见不如不见……”罢了，生涩的眼中竟生出一滴泪来。